想必用不了多久,天人五衰就可以成功拿到书了。
届时,风间和川也可以利用书的特殊性摆脱不死的诅咒。
风间和川多年前遇到的那位神赐予他的诅咒让他无法看到自身死亡的命运。即使尝试自杀,结果也无一例外全是失败,只能徒增痛苦。
而在风间和川残留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那位神似乎与[书]有着特殊的联系。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告诉他,只有得到书,消除异能,才能打破眼前的困境。
占星术师仰头看着天空,伸出手,感受着冰冷的雨点落在掌上的触感。
而后手指合拢。
很快他就能得到自己所追求的一切了。
前方的道路仍旧让人觉得无比枯燥,但值得高兴的是这样的事物不会再在自己眼前停留太久了。
风间和川觉得自己该感到高兴,亦或者释然。
但太宰治那天的话却仍旧停留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否定着他的行为:
“——不,你是想活下去的。”
正是因为你想要活下去,你想要追求那片海市蜃楼般的光影,才会感受到痛苦。
这是风间和川想要否认,却又无法否认的事。
他是被人推着走上了追寻意义的道路,但自身也并非对此无动于衷。
他想要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想知道所谓的救赎是否真的存在。
但又在漫长的时间中发现这是永远无法得到答案的事。
——即使努力追寻,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风间和川觉得这实在是场可笑又荒诞的旅途,因此决意放弃,为一切画上句号。
但太宰治却告诉他这一切并非没有意义。
……而他大概也真是疯了,居然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太宰治的话。
屋外的雨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聒噪地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风间和川莫名有些心烦,叹了口气后打算回屋。
他刚转过身,衣领边的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风间君,早安。”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有什么事?”风间和川揉了揉太阳穴,问。
因为失眠,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知道的事。他可不认为对方会闲到特意在这个时候通话,只为了问一声早安。
陀思妥耶夫斯基意有所指:“不,我只是以防万一,想提醒您一下,我们的计划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希望您不要因为无关者的几句空话就改变想法。”
“……”
风间和川沉默了一瞬:“费奥多尔君,监听别人的对话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那只是以防万一的一些小手段,不过我也没想到太宰君对你居然是那种……”说到这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
俄罗斯人最终道,“那种暧昧的态度。”
他丝毫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笑着,“太宰君实在是做了一场优秀的演讲,但归根究底,谁也没法对他所说的话做出保证,而且您所追求的东西也并非是他的那几句空话能够取代的。”
身边的雨声忽然减小了很多。
风间和川转过头,发现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两三只鸟雀停在茂密树叶遮掩下的树枝上,发出低微的鸣叫。
陀思妥耶夫斯基道:“相比之下,摆在另一边的可是能够看到截然不同的新世界的机会——希望您清楚哪一边才是您最该选择的。”
良久,风间和川才笑着轻声重复:“‘哪边才是我最该选择的’吗?”
他摘下通讯器,走到屋外,仰望着雨后一尘不染的天空,叹道:“费奥多尔,你曾经说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但是那是错误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说话,等待着占星术师的下文。
风间和川:“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太宰治才对。”
他和太宰治的关系称不上多么亲密,但太宰治仍旧是最了解他的人。只有对方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困惑:“风间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我很清楚。”风间和川接着道,“我们会阻止你的。”
说罢,他将手边的通讯器扔到身后,迈步离开这座空无一人的据点。
“……”
陀思妥耶夫斯基听着耳边传来的通讯器与地面的碰撞声,没再说话。
通讯频道中的果戈里问:“需要我去拦下他吗?”
风间和川的异能力可是个不小的麻烦。果戈里之前虽然说想亲身经历一下,但内心也知道占星魔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异能力——尤其他的使用者还是风间和川这种聪明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缓缓道:“不,没关系,他就算离开也做不了也什么。”
风间和川以前就有叛逃异能特务科的记录,这次又刺伤了种田山头火,异能特务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信任他。
而只要失去政府的支持,风间和川能做到的事就微乎其微。
这种情况早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预料中,他会找风间和川寻求合作也是出于这一点——那不仅是为了得到占星术师的帮助,也是为了让对方无法再阻挠他们的计划。
现在,风间和川现在是否离开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已经第二次背叛异能特务科的风间和川无法赢得他人的信任。
“占星术师这枚棋子已经被废掉。现在,除了人虎和那位侦探外,太宰治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棋子了。”
而且很快,剩余的两人就会按照原定的计划走上死亡游轮,而后被神威斩杀。
一切都像预定中的一样,他们会得到一切。
死屋之鼠的首领把玩着手中国际象棋的棋子,将棋子落到棋盘上:“Check m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