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屏果决地说道。
押差见她目眦欲裂,傲雪欺霜,双眸中闪烁出的坚毅直叫人生畏。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弱玲珑的身体内竟蕴藉着如此巨大的震撼力!
半晌,苏瑾屏见他缄默无声,双眼充满迷离黯淡,当下唇畔微微勾了下,脸色稍霁。
她将刀扔回押差面前,转身脚步橐橐地向囚车方向走了回去。
……
二奶奶正在装睡,一直忧虑押差的刺杀怎么还没得手?猝料听到的却是脚镣啪啦啪啦的响动,蓦然一窒。
正倏然心中发凉,就听见苏瑾屏状怒地骂声说道:“你这毒妇,如果再胆敢企图谋害我,一定要你的命?”
二奶奶的眉间微微滞了滞,不敢言语,只是一味装睡。但恐惧却开始在身上四处蔓延,周身战栗如筛。
苏瑾屏见她装死,心中好气。皱起眉头,用力捶打她,连声逼问着说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听,听,听到了。”
二奶奶被她打得又痛又怒,才期期艾艾低声说道。
苏瑾屏又剜了她一眼,这才重新返回关押自己的囚车。二奶奶战战兢兢,偷偷瞄了瞄苏瑾屏,却见她正冷冷地乜着自己,心中一骇,吓得浑身发冷。
“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怕朝廷追究再把宝宁抓起来。”苏瑾屏叹息一声,说道:“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娘,我继父继母只为了十两银子就把我卖了。”
“十两?”二奶奶惊讶地轻啧了声,说道:“我可是花了五百两才买到了肯顶替的人。”
苏瑾屏看着她,眼中带着几许狐疑。
二奶奶却是正儿八经的冷笑说:“我可不会花十两银子买东西!准是中间人敲了你家的竹杠,只是这人心也确实黑了些。”
苏瑾屏却嗤嗤冷笑:“这笔竹杠敲得好。”
“你当真要去宁古塔?”二奶奶忧心忡忡,故意吓唬说:“冒名顶替可是重罪,到时候被发现了你也得跟着遭殃!”
苏瑾屏却神色淡淡,慢悠悠笑道:“你害怕的样子真像条待宰的狗!如果担心被发现,就给我起个丫鬟的名字,说宝宁死了。”
二奶奶冷笑:“你说的倒是轻松,押解名单是有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上哪里再变个丫鬟出来?”
“你没听官差说吗?我们一路风餐露宿,劳顿成疾,必然会死不少人。到时候我随便找个丫鬟顶替她不就行了?”
苏瑾屏的话定住了二奶奶的心神,她低下头不久便沉沉入睡了。
……
次日,押解车队粼粼辘辘,慢吞吞地继续行进。呼啸的北风已将树木吹枯,光秃秃地静立着。
山林间静悄悄的,一片萧索。
过了榆关还没到立冬,雪线便密密落了下来,如茫茫生雾般氤氲骀荡。
因为这场雪路途变得险恶了,泥泞湿滑,崎岖难行。不久,囚犯中便有染上风寒生病死去的人,丫鬟体质最弱,死的自然最多。
苏瑾屏随便挑了一个叫阿菊的用做自己的新身份。
随着细雪沙沙而落,原本通畅的山路被积雪所堵。四周树影幢幢,天地衰白,看得人心情压抑怔忡。
真如押差们所说,这场雪冻死了半数流囚,离开京城时三百余号人的队伍待到了宁古塔时仅剩下不足二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