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武点头,
“此事我已写信回京,想来指挥使大人收到信之后必会上报陛下的,现下我们要商讨的是下一步应如何办……”
顿了顿看了看三人道,
“如今我们有两条线,一条便是那林邵勋,一条是那陆子玉的遗孀……,这两条线同时盯着,如今就要将人分做两拨,前头我们带的人已经在南昌城中露了脸,不宜再去南昌便将他们留在此处,由师父你们带来的人去南昌府……”
想了想问道,
“师父你不如同梁兄在此处盯那林邵勋,我与赵叔去南昌府……”
卫武这般分派自然有考量的,王大虎乃是老江湖,人老精鬼老灵,由他带着梁绍这半点经验无有的小子正正好,自己在南昌露过脸,便由赵九廷巧手改扮之后潜回南昌去。
四人听得如此分派倒是毫无异议,王大虎嘿嘿笑道,
“果然小子们还是要出来做事啊!自家在外头受些风雨,历练几番,便能很快独挡一面,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儿便可以安心呆在京师里享福了!”
当下又商议好两边如何通讯,又如何相互支援等等细节,之后才放开胃口大口吃喝,待得王大虎与赵九廷带来的人在镇江府休整两日之后,便各自乔装改扮,分别悄悄潜入了南昌城中,卫武则与那赵九廷装扮成南昌城外郊的乡农,挑了担子进城贩卖。
这赵九廷不单单是擅长乔装改扮,更擅模仿人言兽语,各地方言也是十分精通,便是那海外来的,猫眸鹰嘴的佛朗机人的叽哩咕噜,赵九廷也是能说上几句的。
卫武却是不会这些,便索性扮做了一个跟着叔叔进城卖菜的哑巴农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盖了草帽,下头赤着满是黄泥的脚,脸上也被弄得黝黑,一脸的憨厚老实模样,肩头上担着担子,一颠一晃的跟在叔叔身后,交足了入城税后,便进了南昌城。
二人进城之后,却是按着一般农户进城的模样,挑着担子进了西市,在那处卖菜,那赵九廷乃是个十分厉害的模仿高手,当真是学虎像虎,学猫像猫,领着自家那便宜侄儿,却是做足了锱铢必较的老农模样,一个铜板都要同那些买菜的主妇吵嚷一番,甚至还装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儿,而他那聋哑的侄儿却是蹲在一旁,闷着脑袋一言不发。
老农卖完了挑子里的菜已是时至正午,回头吆喝自家侄儿道,
“憨子,还不过来收拾……咱们早些回去,还能省下一顿饭钱!”
他那老实侄儿过来闷头收拾,二人挑着空担子往西市外走,正这时有个穿着打扮极是华丽的老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帽的下人,三人在二人面前略站了站,只拿眼看向卫武,赵九廷见状便呵呵笑道,
“老爷买菜么?老爷来晚了,我们的菜卖完了,明儿请早吧!”
那老爷从鼻子里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卫武,手指头一指道,
“这……可是你儿子?”
赵九廷还是笑得憨厚,
“回老爷的话,这不是老汉的儿子,乃是老汉的侄子!”
“嗯!”
老爷点了点头又问,
“可是愿意出来做工?”
赵九廷一愣,那老爷身后的一个仆人站出来喝道,
“我们家老爷说了,瞧上你侄儿这一身好肉了,让他到我们府里做工,一个月可得五两银子……你们可是愿意?”
赵九廷闻言立时瞪大了眼,伸手五根手指来,
“五两银子!”
“正是!”
那老爷鼻孔朝天,赵九廷嗯了一口唾沫,很是肉疼的道,
“这个……不瞒老爷讲,我这侄子乃是个天生的聋哑,这话也不会说,耳朵也听不着,除了种庄稼,什么也不会呀!”
那老爷一听却是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要的就是让他去下力做活计,最好的就是闷头干活,只要有把子力气,每个月五两银子必不会少的!”
一旁的伙计也帮腔道,
“一个月五两银子,一年就是六十两,这样好的差事,多少人抢着要做呢!你们种多少庄稼都卖不来的,要不是我们家老爷瞧上你这侄子的好身板,那儿轮得到你们!”
“这个……”
赵九廷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老爷,我这侄儿虽说是个聋哑的,但总归是我们家三代单传,只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舍得让他去旁人家里受打骂,多谢老爷的好意了!”
那老爷闻言很是不悦,
“真是不识抬举!”
说罢转身就走,那身后两个仆从也是垮了脸,其中一个啐了一口,
“呸!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