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突然感到抱着她的女子轻微退后了一步,沉声道:“路明归,她是你的亲生孩子,是我们路家的嫡系血脉。若是没有意外,她会是明州的少府尊,我不会将她交由陌生人扶养。”
“恕我无法认同你的决定,若你一定要送走,那就把她交由我扶养,我保证绝不让她出现在你的跟前。亦或,此后我和她都可以不再出现在明州境内。”
作为明州府的当家人之一,路青言怎么也不可能说不出现就不出现。不过她既然说出了这话,便证明她的态度是极其不赞同了。
“青言,你是卫明阁主,你知道这事是不可能的。”
“你路渝乃是堂堂的明州府尊,都能把自己的亲生血脉丢给外人了,我离开明州在外待个一二十年又有什么不行的!”
公务这么麻烦,还不如养娃呢。
明州府尊的血脉流落在外,这事一旦泄露出去,元武九州都得风起云涌一番!
路渝回过头,看着一脸执拗,挺直了背脊僵直站着的人,神情复杂,正待开口,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府尊,青舟求见。”
路青言一听见“府尊”两字,顿时挑眉,得意地扫了暖玉床上的路渝一眼。
她再生气也不过是叫她两声名字而已,路青舟这可是直接唤“府尊”了。
帮手来了。
路渝皱起眉,没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道:“大师姐快请进。”
房门开了复又关紧,再一人缓步走了进来。路瑶敏锐感觉房内紧凝的氛围随着这位叫青舟的人进来而变得舒缓下来。
“大师姐,你重伤未愈,不好好疗养,怎么也过来我这里了,好歹顾惜下自己的身体才是。”
不等来人说话,路渝先行开口,声音清润轻和,不像责怪,更似劝说。
“我心里自是有数的,无须担忧。我若是再晚点,你们俩估计都要吵完了,你现在身体虚弱,收拾不了青言,反会被她气着,这可不好。”
话一落,路青舟转头又对路青言道:“青言,你且冷静,你这般,岂不是让府尊难过。”
路青言舒了口气,没再说话,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床榻。
路青舟一眼就看出她们俩情绪有些不对,轻摇摇头,对路渝和路青言两人道:“你们俩好歹也是宗师级的高手了,怎么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儿。一个比一个嘴笨不说,都还挺固执。”
路渝叹息一声,轻闭上了眼。
她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如今一人重伤未愈,一人独自支撑,全是因她之故。
“都是我的过错,你和青言因我个人的私事而多方奔波,你更是险些没了性命,是我愧对你们!”
路青舟也是叹气,走近坐在床榻边,如同幼时那般伸手轻抚了下路渝头顶。
“明归,你不要觉得愧对我们。你是明州府尊,你的事,就是我们明州府的事,秦业无智不忠,咎由自取。
至于我和青言,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只会因为能够帮到你而高兴。你又何必将秦业的事迁怒到孩子呢,她是你的血脉。”
路渝轻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是她识人不清的证明,见她一眼便能想起她的父亲,她现在很难释怀。
只是到底是无法狠下心拒绝这两个一心待她的人,终是松了口:“北州有一处我的私宅,派人将她送过去,那边有人会照顾好她。”
路青言闻言,一直沉郁的脸马上浮现笑容,嗯了一声就打算转身离开。
路青舟连忙叫住她:“你做什么去?”
路青言轻晃了晃怀中的路瑶,笑道:“送她去找北州。”先将候在偏殿的人给打发了,免得路渝反悔。
路青舟轻撇了她一眼,无奈道:“你急个什么呢,孩子刚出生,哪能现在就送的!我且问你,孩子有哭吗?我之前在静室,后面一路过来,都没听见哭声。”
路青言点头,提着声音告状,“有哭,才降生那会儿哭得可响亮了,后来明归说不要她了,她就不敢哭了。”
府尊路渝:“……”
婴儿路瑶:“……”
路青舟笑着撇了她一眼,回头看着不说话的路渝,问道:“取名了吗?”
路渝顿了顿,没说话,结果被她定定地盯着,眼见她眉头慢慢皱起,不得不开口:“遥。”
路青舟舒缓了紧皱的眉,满意颌首:“瑶,美玉也,极善!”
路渝:“……”看在你重伤的份上,让着你点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青言抱着孩子看着这一幕,内心默默叫好。
路青舟在这一方面,果然从来没让她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