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前,我有个建议。”凌励起身离开时,凌昭“啪”一声收拢了掌中的描金牡丹檀香扇,悠悠道。
凌励停住脚步,转回头去。
“你去舒世安府上,将那个美人儿求娶回来。”
“美人?”凌励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凌昭说的“美人”是舒世安的孙女舒眉。
舒眉从蛮寇手中逃生,作为闺中女子,已是清誉无存。再加上她重伤不能生育,即便有和静县主的封号,也难觅佳婿。能有人去求亲,舒世安必是求之不得。
见凌励抿唇不语,凌昭当他是在犹豫,遂又道,“舒世安在众目睽睽之下递交了请罪书,父皇都只字未提降罪处罚,说明他依然圣眷优容。你领兵在外,若能结上这门亲,在朝中就有了坚实后盾。”
“我不喜欢那女子。”凌励淡淡道。
凌昭的建议是极好的。只是,他已经算计利用过她一次,只要一想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就做不出这无耻的第二次。
“算了,当我没说。”凌昭站起身来,捋了捋身上梅竹暗纹的月白斓衫,笑道,“日后你可别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凌励丢下这句话,大步朝候在水廊尽头的都知刘寅走去。
正如凌昭所料,承德帝召他入宫,正是商议领兵之事。
不想让承德帝有诸多猜疑,凌励再三推脱,方才在他一番家国大义的“感召”下,答应了下来。只是,承德帝将舒世安提议的“征西将军”,改作了“镇西将军”,主要职责是在抽调部分禁军和厢军的基础上,征兵买马组建镇西营,加强边境巡逻戍卫,勤练兵马,备战待命,而非凌励所期待的主动出击西犁。
“我南越边境能保有二十万精锐兵马,西犁蛮寇就不敢妄动。”不待凌励接话,承德帝又道,“这片土地上百年未有干戈,除非逼不得已,轻易不要与西犁军队兵戎交接。战争永远是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虽心底不赞同承德帝的话,凌励却仍恭敬道:“父皇的叮嘱,儿臣谨记在心。”
“安源之事不但朝中群臣愤懑,听言官说市井街巷也颇有微词。朕明日就下旨,由你带步军司一万人开赴安源平寇。一来振奋军心平息民怨,二来也为组建镇西营做好准备。”
“儿臣遵命。”凌励欣然领命。
国都永定虽繁华热闹,却并无他留恋之处。如今愿望达成,他只想早返西北。
凌励受命镇西将军,带领一万禁军开赴安源这一日,承德帝率朝中文臣武将,在安顺门为大军壮行。
永定城内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如同过节一般,早早聚集到广场四角及驿道两侧,围睹西行平寇大军的风采。
除了两年一度的禁军换防,永定城的百姓还从未见过超过五千人的军队调度。所以当头戴银盔一身甲胄的凌励,骑马带着衣甲严整的禁军列队出现在安顺门前,现场雷动般响起了欢呼喝彩声。
“左行——”
“右律!”
兵士们在旗令官指挥下动作划一的变幻队列,瞬息间便在安顺门外摆出了横平竖直的四方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