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几路谣传的源头最后都汇集到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那里,臣将那个卖货郎带到大理寺,不等用刑,他便已经招认,说是一个脸白声音尖细的人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传出去的,说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辟邪治病的,他还说,当时天已经擦黑,他看不清这人的面相,只是听他的声音尖细,应该是一个宫里的太监。”
皇上知道,花正茂的言下之意便是线索到这里断了,只能等待以后的发展:一来,宫里上万的太监,紧紧凭着一把声音很难找到此人;二来,若兴师动众地找,不免令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后宫牵动前朝,到时候怕是会朝堂不稳。
花正茂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严峻山问:“严大人,这宫里捏造谣言诋毁皇后,目的为何呢?严大人弹劾皇后私会下官,可有亲眼所见,若是道听途说便要搬到朝堂混淆皇上视听,严大人的用意何在?”
严峻山到底是多年的老臣,心性坚韧,面对花正茂的咄咄逼人,仍能面不改色,笑着说:“所谓‘无风不起浪’,很多事情,不就是从蛛丝马迹看本质吗?何况,花少卿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少卿乃牵涉其中之人,如今又亲自审理此案,自然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听他此言,大殿内微微起了些骚动。
严峻山接着面对皇上禀奏:“皇上,姑且不论花少卿一面之词的事情,就算所言句句为实,然为何出现了杀人灭口的事情?是何人害怕这个童谣继续流传出去?”
“严大人,杀人不单可以灭口,还可以栽赃!”花正茂说完郑重地跪了下来,“请皇上恩准,臣亲自追查杀害孩童一案,,臣定然能给皇上一个答复。”
“这不妥吧,”严峻山出言阻止,“皇上,还是应该交由刑部查案,花少卿毕竟要避些嫌疑。”
“皇上,正因臣受此不白之冤,臣才要亲理此案,以证清白,也好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花正茂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贾阁老,你说呢?此案该交给谁审理?”
贾阁老一直沉默地站在首位,眼下突然被点名,一时似乎还有些懵然,默了几息才缓缓地说:“皇上英明,自然是任人唯贤。”
“那阁老说得好,朝堂上乃至地方上的所有官员,皆为朕所用,自然皆为贤才。那依阁老看,哪位贤才适合审理此案。”
“回皇上,花少卿心胸磊落,自然审得;不过,严大人说得也有道理。臣觉得既然严大人提出的此事,不如便让严大人同审。”
皇上嘴角一抹冷笑倏然消失,“贾阁老说得甚合朕意,两位爱卿听旨:今童谣《敝笱》一案和杀人灭口案并案审理,责令大理寺少卿花正茂主审,都察院右都御史严峻山陪审,务必严查幕后主使之人。”
“谨遵圣御!”花正茂和严峻山同时举笏高呼。
退朝之后,众臣走在御道旁侧的台阶上,左都御史耿介直站定了身子,回头看了严峻山一眼,带着审视和不屑,严峻山也看向耿介直,眼光里是满满的不服气。
花正茂也走到了跟前儿,“严大人,下官这就去停尸房,严大人可要跟着好好陪审,不然下官说不得什么时候又被严大人弹劾!”
“那是自然!皇上也说了,本官眼里不揉沙子!”
“呵呵,下官只怕严大人眼里是没有沙子了,这心里却积了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