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茵看着这一室的笑模样,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迷阵,周围到处是人,找不到出口,每个人皆披着一张美人的面具,都咧着嘴儿笑着,只是面具后的灵魂让人不敢窥探和想象。
容茵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有些难以自持之际,后心感受到佩芳温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触,那么有力,又那么温柔,慢慢地抚慰了她的惶惑。
其实,容茵并不是害怕区区几个嫔妃的嘲讽,她所在意的不过是皇上此举的用意,这是对自己厌恶到了何种境地,才令李婕妤到自己跟前来戳眼窝子?
不过,皆无所谓了,自己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
容茵心里再三再四地嘱咐自己,深深呼出一口气,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肃了肃身子,淡然地说:“淑妃说得对,本宫没什么睡不安稳的。不过昨晚确是走了困,只因皇上终于肯召幸后宫,也算是终于解了本宫心头上的疙瘩,本宫心里着实高兴,替诸位妹妹高兴,更替皇上高兴。”
容茵说到这里看了看还跪着面前的李婕妤,抬手叫起赐了座,李婕妤谢过恩,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到后面的位子上去了。
“说起来,李婕妤是大大的功臣,在本宫这里非但无过,本宫要好好赏赐她,回头本宫还要请示皇上,给李婕妤升升位份,如此看来李婕妤是个有福气的,德妃说得没错。”
容茵笑着扫视一眼,转脸便对着贵妃,“贵妃说得也很有道理,本宫这里确是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学习的,大家要多向李婕妤学学,能让皇上惦记起来,才是最大的本领,以后诸位妹妹都要拿出点精神来,尽心竭力地侍候皇上,给皇上开枝散叶,就是帮了本宫的大忙,更是为大周立了大功。”
容茵虽是商家出身,在家里也是爹娘捧大的,这么多年被皇上养在手心里,到底是有些脾气的,一番话敲山震虎,该回敬的都回敬了去,心里一下松快了很多。
容茵感觉自己倏忽生出一份孤勇,其实认真品砸起来,这背后是无尽的悲凉,一个女人只有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才能生出孤注一掷的力量,也不过是为了保留一点尊严罢了。
她原还想着李婕妤在皇上那里拔得了头筹,今儿幸亏没到,这里人人眼里嘴里包裹着满把的针,若是落到身上,还不得把她扎成一个仙家儿(刺猬),自己好在有皇后的盾牌挡一挡。
没想到,皇上一朝御幸后宫妃嫔,皇后这个牌子顿时成了纸糊的,倒先被漫天的刺扎了个体无完肤,自己还想着为别人着想,岂不可笑?
容茵不禁打量李婕妤,入眼地是这样一个温婉恬静的姑娘,皇上头一个找上她,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德妃悄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她一番说辞并没有遮掩昨晚的事情,反而平淡从容,这让她一时很难理解,帝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皇上宠幸别的女子,皇后如何能如此平静呢?更何况李婕妤跪在面前,那就是生生往她心上插刀啊!眼下这情形,委实不像一个受伤的女人。
不过,德妃想归想,总归不是自己的事情,也就不再纠缠此事。
贵妃也在打量皇后,看到她一脸春风化雨,心中不忿,还真是一个薄情寡性的女子,她何德何能配得起皇上的垂爱而忝居后位?贵妃心中的不平,也不知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自己?
心里有气儿,自然要找一个出气筒,贵妃头一转对着李婕妤说:“皇后娘娘也不能只注重皇嗣,别的什么都不顾了。乾清宫离着坤宁宫是近,但也不至于是点动静就能扰到娘娘,想来李婕妤不知道怎样的狐媚邀宠,才导致娘娘失了清静,昨儿夜里就连臣妾那里也听得咚咚咚的锣鼓声响个不停,李婕妤这勾人的本领可真是不小啊。听说昨晚本来赏赐了走宫,不想事后还是被驮出去了,本宫还以为是跳断了脚脖子得皇上体恤来着,看来规矩还是规矩。既然皇上发话要立规矩,娘娘也不该太仁慈了,狐媚可是宫规之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