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宝的唱音,皇上大步迈进了慈宁宫正殿。
皇后有些恍惚,见到众妃嫔跪地拜见,佩芳喊了声“娘娘”,皇后才回神,疾走到众妃前行跪拜礼。
“皇上万安!”
皇后有些手忙脚乱,以前在皇上跟前儿连“万福礼”都没有机会用到,今日却在仓促中上演了跪拜大礼。红色绣金龙的袍脚从自己的眼角刹那闪过,容茵的心被那如火的颜色灼痛了。
皇上叫起后,恭敬地给太皇太后行礼,在太皇太后另一边落了座。以前皇上来的时候,多是行了礼便告退了,很少能坐下来陪着太皇太后好好说说话的,今日能坐下来,原是适才听了皇后主仆的话,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况且人员这么齐全,正是好好观察后宫诸人的好机会。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回皇祖母,孙儿好多了。不过,平日孙儿总不得空陪皇祖母说话,今儿索性便再拖赖一天。”
皇上打眼一扫,皇后真是顶不上去,邋里邋遢地出门,仪容都不顾了,皇上的眉头微微拢了一下,眼神稍显锐利。容茵一直低着眉脸,没有接受到皇上的眼神,她自己心里有些灰,眼下根本提不起精神。
“说什么呢?适才听着怪热闹的。”皇上淡淡的问。
“回皇上,适才皇后娘娘替皇上尽孝心,让着太皇太后用些福橘,如若太皇太后不吃,皇上该又责怪娘娘了。皇上怎舍得责怪娘娘呢?妾等心中甚是疑惑,不想,佩芳姑姑果真说昨晚皇上责怪了娘娘几句,这话臣妾打心眼儿里不敢信呢。”
淑妃随父在陕甘一带长大,性子活泼直爽,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之态,心里有什么便说了出来。
“哦?为何不信?”
淑妃一时语塞,这可不能大喇喇地说是因为昨晚皇后娘娘哭着跑出乾清宫的事,这不明摆着告诉皇上自己窥视帝后嘛。
“回皇上,皇上对娘娘如何众人皆知,咱们看着眼里也只是深深羡慕的份儿。本来嘛,帝后一体,皇上自然是爱重娘娘的,又怎么责怪娘娘呢?娘娘适才之言,不过是姐妹一起说笑罢了。”德妃又一次替人解围,佩芳悄悄打量了德妃几眼。
皇上心中略定,好在这个是正常的,性格温良,对谁都能包容几分,原来以为韦阁老老奸巨猾,怎么也得带出一个小奸巨滑,没想到她为后几年,整个后宫平静和睦,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皇后,只是因为她祖父的原因,自己对她的提防多了些。
如今听她说话,也还是原来的贾云华。
不过,适才佩芳之言,在她看来或许是玩笑,在自己看来便是“恃宠而骄”,如果“自己”果真如王宝以及韦荣琰说的“深爱皇后”的话。
皇上看向容茵的眼光不觉冷了几分。
“姐姐这话妹妹不赞成,皇上再怎么爱重娘娘,也不应在咱们跟前说笑,拿我们当什么?皇上,皇后娘娘是明月在天,咱们不敢与之争辉,不过,咱们好在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嫔,如同天上的星星,多少也有些光芒。这一个月里,月亮不挂天的时候,皇上总要抬头看看天上的繁星。”贵妃含嗔带怨地说,似乎说到委屈处了,眼里还闪了泪花儿,手里拿了帕子掖了掖眼角。
皇上看了贵妃一眼,这个仍然是个蠢的,空有皮囊,仗着父亲手握兵权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一番话等于指责皇后霸占皇上,苛待后宫嫔妃。
看来除了皇后是个变数,其他都正常,皇上一颗心总算有些轻松起来,“贵妃这话太谦虚了,前几日你父亲午门献俘,可是大大风光了一次,朕还好好赏赐了他,朕瞧着,贵妃的光芒也不比皇后少多少了。”
皇上一句话语气虽是淡淡的,头前一句听起来还在安慰,可这最后一句便成了大大的震慑,让听得人不禁心头一凛,一时殿里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