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药师原是不凡,四云游尽怀。
天赐兴唐来救主,魏王失算散良。
日秦王领兵出关,与王充两军相对。秦王王充道:“当天子,天下莫不敬服!你何敢擅自兴兵,犯我疆?甚属无!”王充道:“唐童,我的儿!你爷爷在紫金山与宇文化锋,你兄弟李霸这小畜生,头一阵得俺十八家没了火种,还要一个个跪献降书。我只道永远不朽,原来如就死了!日孤家兴兵报仇,杀上长,灭你唐家,何来兵出无?”秦王未开言,殷开山大怒,催马摇斧冲将过来。这边王充手下大将洪,忙拍马摇刀,两下里大战二十合,不分胜败。那边马三舞刀也冲过来,秦王使定唐刀,领众将一齐杀出。王充抵敌不住,大败而走。秦王领兵追赶,抵洛阳。王充败入城中,闭门不出。秦王下令离城里下寨。
当下吃过夜膳。秦王的性喜夜游,见一轮明月当,皎洁犹同白日,同殷、马二将出营,望山坡而来,一层一层行上山来,立马观看,然万里无云,好一片天月色,山夜景。三人正在观看,只见一只白鹿慢慢的走来。秦王袋内弓,壶中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星,嗖的一声,正中白鹿头上。那鹿疾走如飞,秦王纵马赶来,紧赶紧走,慢赶慢行,赶了许多,头转来,不见了殷、马二将。来到一座山上,又不见白鹿。对面却见一座大大的城池,秦王观看,不是么城池。原来那所城池却是金墉城。其夜秦叔宝与咬金二人巡城,只听得那边山上有马的辔铃朗朗的响声,二人疑心,下城上马,了械,开了城门,二马竟奔上山来。秦王正在寻,忽听得銮铃晌处,见两骑马冲上山来。咬金一马到,大喝一声:“呔!山上何人,敢来私探俺金墉城么?”秦王吃了一惊。在月之下,暗暗称赞道:“好一员勇将!”连忙应道:“孤家乃大唐高祖神尧皇帝子民便是。王兄却是何人?”咬金一闻此言,心中一把无火透出顶梁门,高有二三十丈,按纳不住,怒声说:“啊唷,啊唷!好了,好了。唐童,你来得正好!你日还有那李霸小畜生么?”举起斧奉,当的一斧抡去。秦王把定唐刀一架,只一声:“王兄,孤家与你无仇,为何如此?”咬金道:“你不晓得俺咬金,在紫金山你兄弟霸小狗入的,一下得十八家王子没火种。又抢了俺们的玉玺去。爷爷与你有切齿之恨,怎说无仇?日相逢,难逃狗命。”当的又是一斧。秦王抵挡不住,马败去。咬金声:“唐童,往哪里走!”催开铁脚枣骝驹,赶上前去。前边走的,好似猛风吹败叶;后面赶的,犹如骤雨梅,赶得秦王上天无,入地无门。叔宝见秦王后面头顶上透起一道红,那红内现出一条金龙,护卫身体,他是命天子。秦王一头走,口中不住的道:“王兄,这是我兄弟仗着勇猛,得罪王兄,不干我事。王兄阿,你了我罢,日后相逢,自当重报。”咬金哈哈大笑道:“唐童,既然你兄弟英雄,如哪里去了?你日若要俺爷爷饶命,如非枯石烂,红日升。”秦王只得苦,拍着逍遥马,倒拖定唐刀,往前没命的跑。咬金双手举起宣斧,望秦王只是追。
那秦叔宝一手使着炉枪,一手催着呼雷豹,也在后面追来。看看天色微明,秦王转过山坡,又一声苦,原来却是一条尽头。侧边有一所古庙,上有匾额,写着“老君堂”三字。秦王下马,悄悄牵马入庙,伏在案桌底下。外边咬金、秦叔宝二人赶到,咬金一看,道:“此间四下无去,一定在庙内。”跳下马来,一斧劈开庙门,只见秦王蜷伏在内。咬金道:“如你没走处了,吃爷爷一斧罢!”说罢,举起宣斧,当的一砍。叔宝忙把金装锏往上一架,架住了斧。咬金吃了一惊,忙问:“秦大哥,为何如此?”叔宝道:“此乃一个重犯,如何你擅自杀他?且拿去见主发落是。”咬金道:“说得有理。”将腰间皮带解下来,把秦王绑在逍遥马上。咬金上马,牵了秦王的马,望金墉而去。
说那殷开山、马三见主人射鹿,随后赶来,转过山坡,忽然不见了。二人在高处一望,只见山下三乘马过来,一个揣斧,一个枪,一个绑缚在马上。二人见了,好生疑惑,忙赶下山来一看,原来绑缚在马上的就是秦王。二人大惊,要来劫抢秦王。这叔宝一心亦要走秦王,怎奈咬金牵住秦王的马。咬金见殷开山、马三来夺,大怒,举斧就劈,住二人大战。自古双拳不敌四手。叔宝在旁,正在没分解之际,早有探军报到金墉城,那金墉城众将多来应。殷、马二人见人多了,寡不敌众,不敢上前抢夺,竟逃本营,领兵退牢口关,差官飞报入长去了。
这边将秦王拿进金墉关。魏王李密早已得报,忙升殿,推入秦王。李密拍案大怒道:“孤家举义兴兵,追杀宇文化,汝弟霸毫无面,自恃凶恨,赶来抢夺孤家玉玺。这也罢了,还要众王子写降书、降表,跪送投降。我只道你唐家永远有这个凶狠的小畜生,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短命死了。孤家正要兴兵报仇,以雪此忿,你却自投罗网。”分付绑去砍了。左右将秦王推出,只见班中闪出徐茂道:“刀下留人!启主,那李民虽然该斩,但他与主曾有恩惠,须念旧谊之,将他暂禁狱中,另寻故杀之未迟。”李密道:“孤家与他无干涉,有何恩处?”茂道:“主未其详。昔日主曾炀帝加罪,虽亏朱灿救,后来炀帝差民、霸追赶,其时若非民卖,暗纵脱逃,已霸擒杀矣!日主骤然杀之,必诸邦豪杰谈笑。”李密听了,皱眉一,开言说道:“既是军师这等讲,将他发在天牢,留限一年处斩,不必多议。”咬金道:“主,留便留他一年,但死罪饶了,罪难饶,可他四十御棍,然后发下天牢。”李密准奏,下旨当殿下四十御棍,然后押赴天牢监禁。
且说那马三报入长,高祖得报大惊,跌足捶胸,声大哭,如何是好?满朝文武各各下泪,惟有殷、齐二王暗暗欢喜。高祖正在无奈,忧愁不可胜言之际,忽当驾官启奏:“有京兆三原李药师,现在午门候旨。”高祖闻言,反忧作喜:“此人到来,我儿得命矣!”连忙降旨,宣召李药师入朝。三呼已毕,高祖问道:“向在何处闲?”
当下李靖奏道:“贫道一向在外访几个仙友,闻东府秦王拘在金墉,来施计相救。恐圣躬忧怀,来慰一二。包日之内,秦王然归国矣。伏乞圣躬不必心忧。”高祖大喜,忙问:“贤卿有何妙策救吾儿?”李靖道:“臣密下小策,待秦王归国之时,自然明白。”高祖下旨摆宴款待。
日,李靖辞高祖出朝,竟往曹州而来。那一日,宋义王孟正坐早朝,黄门官启奏:“有一道人,口称京兆三原李药师到此,要见大王。”孟下旨宣他进来。李靖入朝参见,宋义王道:“生何来?要见孤家必有高议,乞请赐。”李靖道:“贫道曾遇异人传授,善呼风唤雨,驾雾腾云,能吉凶祸福。昨算阴阳,见大王正是极紫薇临凡,乃是命帝星,故请大王早兴师,了金墉城,灭了长,以图一统业。若此番一失天时,反为不矣。乞大王裁之。”孟大喜道:“多承生。但不何日兴师?”李靖道:“天时已至,不宜迟缓。贫道当大王,日兴师前去,下金堤,金墉,为上策。”孟欣然降旨,起大兵十万,刻日祭旗发马,御驾亲征,统兵抵金堤而来。
那金堤关守将贾闰甫、柳周臣二人引兵出关迎敌。两阵对圆,但见李靖口中念念有词,把剑一,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得魏兵大败入关,坚闭不出,连夜写告急文书,飞报金墉早发救兵。这边孟将金堤关团团围住,日夜攻不休。那日李靖说道:“大王要破此关,不出十日,定然必。贫道暂,与大王往太行山借一宝贝来,待等李密救兵一到,杀得他片甲无存,只消一阵,便可成功矣。”孟大喜,声:“去来。”李靖应允,竟自往外云游访道去了。
那边金墉魏王得了告急表章,忙文武,计议兴兵救应。徐茂暗暗点头。当下李密点兵万,亲自兵,带领虎大将,来救金堤关。其余诸将同徐茂、魏征守国。兵到金堤关,贾闰甫、柳周臣迎进关,耽搁一宵。日,李密率领众将出城,两兵相对。李密与孟相见道:“,你为何平无事,兴无之师,侵犯孤之疆,是何道理?”孟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人人可得,何云尔之疆?欲扫荡天下,统一舆图,岂但尔金墉哉!”李密大怒,喝声:“谁可与孤擒此狂贼?”早有猛虎大将罗成,催开方小白龙驹,摆开手中烂银宝枪,一马到阵前。这边孟手下大帅尚义明,催马刀,迎住锋。罗成一上手就拦开刀,耍的一锏,中左肩,吐血伏鞍而走。李密将号旗一,虎大将一齐冲杀过去,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曹州人马尸山血。可怜孟,只得一声苦,悔恨听了京兆三原李靖这贼,道:“是他害了孤家也。”只得弃阵大败而逃。这一阵,杀得十万大兵只剩得二千,一齐奔入曹州去了。
且说李密鸣金兵,入金堤关,到帅府,骄侈得,降旨传修撰官,写赦书一道,颁谕金墉文武朝臣悉:“孤家率师亲救金堤,赖上天之佑,灵相助,马到成功,三军奏凯。合该赏军泽民,不日班师,复怀好生之念,赦宥一切罪犯。凡已结案未结案,除十恶大罪外,尽行赦除。预仰朝臣悉行释,钦此遵依。”修撰官写毕诏书,启读一遍,摆在案上。旁边闪过咬金,高声道:“主,一切罪人俱可赦免,难道牢李民也了不成?”李密闻言,猛省道:“我倒忘了。”遂起笔来,赦书后面批下二句道:“满牢罪人皆赦免,不赦牢李民。”批毕,差官赍诏去金墉。徐茂、魏征等开读过了,令职使释一切罪人。
茂袖了诏书,私对魏征道:“秦王李民乃是命天子,你我二人日后归唐,俱是殿下之臣。如他监禁牢,应当早救他好。奈魏王赦书后面又批这两句,如何是好?”魏征过赦书一看,沉吟半晌,便说道:“不难。可将这两句上的‘不’字上竖出了头,下添一画,作‘本’字。‘本赦牢李民’,便可他了。”茂点头称善,随了赦书,令从人带了秦王的逍遥马、定唐刀,二人同到牢中见了秦王,将诏走之事一一说。秦王倒身拜谢。徐、魏二人忙跪地扶起,说道:“主,臣二人不久变归辅主。事在局促,请主作前去,恐魏王早晚来,那时难以脱笼矣!”秦王十分感激,刀上马,牢口关而去。
说魏王李密班师到金墉,问起秦王牢如何。徐茂道:“主诏书后批谕,一有‘一切罪人皆赦免,本赦牢李民’。那李民,臣等已他去了,约有三日矣。”李密一闻此言,气得三尸神跳,窍内生烟,忙传旨道:“诏书我看。”徐、魏二人连忙上。魏王细细看出诏的弊端,拍案高声大喝道:“好牛鼻子道人,擅敢弄鬼侮玩孤家么!”魏征只巧辞饰辩。李密越发大怒道:“都是你二人玩法谋,本当处斩,姑念有功在前,饶你们一死。你们可快快前去,孤用你们不着。”喝令殿尉将二人赶出去。左右一齐答应,将二人赶出朝门。徐茂微微冷笑,出纸笔墨砚,写几行字贴在午门上,其诗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