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霍然站立,桌案上的地图随着她急速的起身跌落到地上,她急忙将地图抓起放了回去,飞奔一般出了揽月阁。
她迫切地想要将这重大发现告知萧玄奕,可是,风煞却告诉她王爷一早就出府了,恐怕得等到日暮西山才回来。
沈舒窈不想再等下去,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当她来到马厩时,小斑马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草料,她安静地站在小斑马面前想等它再吃一会儿,却未料小斑马直接出了马厩走到她面前。
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这么通人性的马匹,你的主子平时都是怎么训练你的?你陪他上过战场杀过敌吗?”
“它叫濯尘,是狭风的后代。”正在弓腰刷马的陈大叔,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沈舒窈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下意识地环视马厩,问道:“哪匹是狭风?”
“前几年在战场上死了。”陈大叔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狭风是王爷第一次出征时先皇所赐的千里良驹,陪王爷历经无数战役,可惜这么好的良驹唯留了一条血脉。”
沈舒窈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斑马对萧玄奕的重要性,她略微迟疑地看着陈大叔,然后将濯尘赶回马厩,“没想到濯尘对王爷如此重要,那么以后我便不能再骑它了。”
“濯尘性子温顺,跟你也亲近,以后它就归你了。”萧玄奕牵着一匹通体无暇的黑色骏马缓缓而来,打量着她,“要出去?”
“嗯,我在地图上找到了......”沈舒窈正想将她的发现脱口而出,一个宦官小跑过来,“王爷,戟陇的呼延王子来了。”
萧玄奕将马缰丢给陈大叔,扬了扬眉,沉吟道:“呼延拓怎么会突然来我府上?”他淡然地看着宦官,道:“先将人请到正厅。”
宦官得了吩咐后,恭敬地退下了。
他转首看着沈舒窈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迟疑一瞬,仰望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没什么......既然王爷有贵客,到访我就不打搅了。”
她侧首望着马厩里的濯尘,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它牵了出来,萧玄奕最近都很忙,见她已然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随即默然地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去。
沈舒窈觉得自己既身为刑部仵作,验尸查案本就是她的分内事,且这些案件的细末完全可以有了结果再向萧玄奕禀报。
她只是习惯了但凡发现跟案情有关的线索都会第一时间知会他,亦清楚身为王爷的他诸事繁忙,虽然现在找到了驿馆后排水渠与离宫的关联,细想之下还是决定先将案件琢磨清楚了再说。
清脆的马蹄声穿梭在喧嚣的西市,沈舒窈心里琢磨着案子,走神地看着从自己身边掠过的车马行人。
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叫她,下意识地侧首望去,是正在给马匹挑选马鞍的顾燊。
顾燊放下马鞍,飞身上马朝沈舒窈行来,“舒窈,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我只是路过西市而已。”沈舒窈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催促小斑马接着往前走。
“看你的样子应该又是去查案子,恰好我今日无事不如也跟你去,或许还能帮你打打下手。”
沈舒窈目不斜视,语气平淡,“顾公子若想前去我自然不敢阻拦,只是要你堂堂禁军统领给我这个仵作打下手倒有些折煞我了。”
顾燊听到她没有在他姓氏后面冠上官职,脸上不由地露出和煦的笑意,轻声说:“在查案一事上我就是个门外汉,可不就只配打打下手,可没有折煞的说辞。”
沈舒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小斑马便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朝晖斜进排水渠内,散发恶臭的污水的表面光彩熠熠,沈舒窈踩在松软的青草上,沿着沟壑水凿边往前走,在一处桥洞下停下。
她叉腰望着幽深狭长的石壁洞口,“这里应该是离宫引进灌溉花草的河水凿口,凶手将死者的头颅埋进离宫的花园里?”
沈舒窈侧脸看着顾燊,“假如顾公子杀了人,会砍下死者头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掩埋吗?”
顾燊看她略微严肃的表情,认真地答:“我会直接将砍下的人头抛得远远的,而不会费心思将头部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埋葬。”
“所以凶手的目的是想掩盖什么?”沈舒窈眉心微微拧着,揣摩道:“又或者丕威根本就是诈死,而死在驿馆的另有其人。”
顾燊道:“让聃狎使臣和驿馆的人去验尸房辨认,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嗯,我已将此事禀明王爷了,他们应该今天会去验尸房认尸。”
话罢,沈舒窈猛地跳进清凉潺潺河水,水位蔓延到她的大腿处,潮湿布满青苔的石壁显得压抑而神秘,她踩在被河水冲刷得圆润的碎石上径直往前走。
顾燊也紧随其后,见沈舒窈走得有些快,不由出言提醒,“这里的河水经多年沉淀,下面有许多水草和湿滑的乱石,行走的时候当心一些。”
沈舒窈转头瞥了他一眼,忽然感觉左腿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她泡在水里的双腿挣扎了几下,然后用力一甩就挣脱了束缚。
刚要继续前行右腿又被缠住了,沈舒窈想要将脚抬起来,结果脚底打滑,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往后仰去。
顾燊手疾眼快将她接住并护住怀中,这才免于跌进水中,见她站稳后又蹲下身去将她腿上缠绕的水草拨开,而后去拉她的手,“路况不好,我牵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