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晋王府中的庖人把这烹饪虾炙的厨艺,悉数传授给了宁王府中的庖人,不然,如何解释这如出一辙的味道。
思及此,她更加盼望萧睿能早些醒过来,她这十数年身边甚少有朋友。
而萧睿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尽管还有些缺心眼,但他确实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是以,她并未贪恋美食,毕竟萧睿还未脱离危险,她今夜必须一直守着他,最起码这样也安心一些。
若是今日太医救治得当,他如何会失掉那么多血,如今生死未卜地躺在床榻上。
回到萧睿的寝房,侍女们正俯在榻前为他擦汗,麻巾不间断地给他敷着额头,沈舒窈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霎时,她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就到了嗓子眼,随后她又替他切了脉,脉象依然微弱,但是比之前要稍好一些。
她到底还是有些慌了,本以为他虽伤在心口,但是创口并未真正伤及要害,她的预期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此刻,她懊悔不已,思索着用什么办法能把他的烧热退下,冷敷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对于高烧不退的人,尤其是外伤所致的高烧俨然收效甚微。
她虽知道几个退烧的穴道,但是熟悉程度不够,不敢冒然下针,而宁王府中的府医回乡探亲至今未归。
当她正琢磨着,让萧玄奕把太医找来施针时,这太医院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这几个怕事的太医刚回去不久,皇上便一纸诏书杖毙了险些害死萧睿的洪太医,并怒斥太医院其余的人,若非宁王殿下苏醒过来,否则,他们就必须在宁王府中守着。
是以,此时的宁王府中,太医们又齐聚一堂,好在这太医院首也不是白当的,施针的手法很是得心应手。
曲池与合谷均属于手阳明大肠经,既能疏风解表,又能清泻阳明,而外关穴是八脉交会穴之一,更是解表退热的要穴。
沈舒窈和萧玄奕帮不上忙,各自誋坐在外屋的矮几前,虽她眸色微有倦意,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支起下巴静候。
施一次针这烧热能暂退两个时辰,是以这一夜前前后后总共施了六、七次,虽到天明时萧睿的烧热还未退尽。
但此前烧得通红的脸色也稍稍有了一丝改善,只要这烧退下去了,想必离他苏醒也不远了。
她守了一夜,如今皇上已经派人来专门照顾萧睿,她便打算先回家沐浴,然后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再来。
终归萧睿还在昏迷中,她还是要看到他彻底苏醒了才能放心,虽然宁王府中已经备好了新衣和热水,但她还是婉拒了。
沈舒窈回到家中,顾燊此前吩咐照看宅子的小厮正在院子里打盹,听见院里的动静,警觉地跳了起来。
见来人是她,小厮赶紧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躬身迎了上来,“沈姑娘,你回来了。”
“嗯。”她微微点头,“辛苦你了,这里不需要你看守了,快回去吧。”
小厮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看好宅院等她回来,而今她已经回来了,他自然是要回去禀报差事的。
然后,小厮朝她一揖手,便转身离开了。
栓好门闩的沈舒窈很快进灶房烧了一大锅水,她必须先把这身脏衣裳给换了,昨夜在为萧睿缝合伤口的时候,她的衣裙上也被沾染上了一些血迹。
对于一个爱洁的人来说,忍受自己穿着这斑驳血迹的衣裳一整夜,倒也是有些难为她了。
她沐浴的速度很快,并没有要休息的打算,而是转而就出了房门。
没错,她又去了宁王府,虽然她知道经此一事之后,萧睿的身边肯定有高手保护,但她还是要看到他苏醒才行。
萧玄奕依旧坐在外屋,一袭烟紫色的广袖华袍,虽与昨日那身衣裳颜色相近,但是并非是那一身,梳得一丝不苟的墨发,很显然他也沐浴过了。
“萧睿醒了吗?”沈舒窈走到他跟前问。
“没有,不过这烧退得差不多了,太医说今晚再施几次针,明日差不多就会醒过来。”
“那就好,那我就在这等着他醒来。”
他凝视着她,低声道:“现在还是白日,不如你先去休息,等入夜再过来如何?”
“没事,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干脆就留在这吧。”然而身体的本能的反应总是最诚实的,她刚说完这话,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
萧玄奕低头,眸底有一丝笑意,并不言声,而是递给她一盏自己调制的提神醒脑茶。
若要坚持到次日不阖眼,没有这茶恐怕难以坚持住,既知道她主意已定,何不成全?
当然沈舒窈是没有喝出这茶有何特别之处,只是觉得这淡雅的香气格外好闻,而这茶水的味道也格外好喝些。
至于旁的她还真品不出来,虽然她喜茶,可是对茶道的研究并不深。
就这样,他们两人又熬了一个通宵。
终于,在落日西斜时,萧睿才缓缓睁开了眸子,虽然他苏醒了过来,但是身体看起来还十分地虚弱。
他怔怔地看着沈舒窈和萧玄奕,许久,声音微弱地喊:“四哥,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