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从几天前就被叮嘱了要眼睛放亮些、嘴巴放甜些,别放走任何一个可能要订物件的人。
于是,这些天,他从早到晚一直来来回回在铺子门口转悠,时不时就往街口瞅两眼,盼着能多揽来几份生意。
他的工钱虽然是固定的,但这活计谁干不是干,要不机灵着些,哪天真被人换下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铺子里生意好,怎么着他也能沾些好处。
不说伙食里的肉能多几片,说不得大师傅还能给添几个赏钱。
因此,远远跟冯时夏甫一照面,他就拉高了嗓子朝后院喊了。
这哑巴娘子有一阵子没来了。
说起来好像挺久的,但其实对木器铺子来说,十天半月这点时间可算不得什么。
谁还天天来打物件啊?
都是这小娘子头先来得太勤快了,三五天就要来一回,现在就显得好久没来似的。
哑娘子每次来都是找的林近,无一例外,方庆便没多想,直接就喊了人出来。
冯时夏三人行至铺子门口的时候,林近也听了声正好快步赶到前堂来,气息还微微带着些喘。
前些日子冯时夏接二连三的订单让其他师傅们艳羡不已,说酸话、使小手段的不少,他算是真切感受到了没资历、没背景的难处。
其实冯时夏的订单金额并不多大,可架不住细水长流这劲头啊。
人就是接个二三两的大单,这一年就这么一回。
而冯时夏这里,一回一两百的,一月起码来得四五回,这一年算下来,至少都有五六两,要后头还有贵重的物件打,说不得十来两都是少的。
可以说只要有这么一个客人,林近一年到头基本就不会闲着了,这钱谁不稀罕啊?
要不是因为牙刷掉毛的事让冯时夏心里不太舒服,加之确实没有别的特别紧要的要添置了,这段时间都没来,林近可得被人排挤死了。
但比较起没有活计,林近肯定更宁愿被人排挤。
反正那些人顶多就是不怎么跟他说话,对着他阴阳怪气没个好脸,他想借点工具或者木料都不愿意行方便。
都是一些小事,为了钱,林近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而且冯时夏有时候让他打的物件明明很古怪,他也琢磨不出来是干嘛的,但他看着看着,总能琢磨出一些别的来,用在其他物件上。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其他师傅的排挤他无所谓,反正雇他的也不是这些人,只要大师傅没意见就好了。
大师傅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虽然对自己结识了这么一位长久的客人感到意外,但好歹自己赚得多,铺子就赚得更多。
所以,哪怕暗示过自己把哑巴小娘子定的活计全部分出来或分一部分出来给别的资历更老的师傅,可自己以突然换师傅客人很可能会不高兴而坚持不同意后,为了铺子,大师傅也没有再提。
只不过,这小娘子突然隔了好些日子没来后,明面上讥嘲他做事做不好把客人推到别家去了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