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 岘山溪边弈未央(1 / 2)

月夜,静空,无风。

汉水边、竹林。

一位黑衣人远远地在暗影中望着一个少年在林中舞剑——更准确地说,是在舞一根竹棒,以竹为剑。

万籁寂静的月夜下只有竹棒挥舞的破空声。

凝结无风的阴影里只有剑意迸发的气流感。

“这是神剑的影子!”黑衣人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这已经第五天了,五天来他一直躲在暗影中,用暗影掩藏自己的杀气,又用暗影收敛自己的行踪。

他从北方而来,背着他的剑,他从无败绩。

他得到命令是要刺杀眼前这个少年。出发的时候他很不解,为什么一个少年需要他这样被誉为剑圣的人亲自动手。

然而当他来到这个小村落,想在月夜下一剑无声取走少年的性命时,却发现少年喜好在月下练剑。

少年一出剑,就打消了他上前刺杀的念头。

因为那是神剑,这种剑只应存在于传说中,存在于神话里,是凡人毕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他想多看一眼神剑,于是看了一天、又一天、再一天,已是第五天。

但是今天他必须动手,因为他已经耽搁了四天,算上回北方的路程,如果今夜再不动手,就会错过复命的最后日期。

无论此刻他内心是恐惧、谨慎、不舍还是无奈,他都已经抽出手中的长剑、这柄陪伴他称雄河北的名剑,向少年冲去。

月光洒在他的长剑上,寒光点点,可眼前的少年早已心澄空明,任由周遭如何变故,他只沉浸在剑的世界中。

当长剑即将碰触到少年的后背、当黑衣人诧异竟能一击致命时,猛地胸口一闷,倒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

他的这一击凝聚了毕生练剑的精华,电光石火,自认为已经是人间避无可避的一剑。然而少年根本不避,连看都不看他,竹棒回点他的胸口,一切仿佛出自于本能——一种人间不存在的本能。

幸好,少年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竹棒,幸好他又穿着贴身软甲,这一击只让他胸口闭气,眼前昏黑,却不致命。

“你是谁”黑衣人颤颤巍巍地勉力站起,口唇不动、用腹语问少年,这是他身为刺客保护自己的基本功,而这样的问题仿佛在表示自己才是这一刻的受害者。

“我叫阿呆。你走吧,别打扰我练剑。”

少年的回答好像浑然不以为意,月光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也丝毫看不到表情变化,仿佛这一句话,是剑神用他的嘴说出来一般,无情、冷酷。

这句话,比那一击,更让黑衣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