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谢谢还骂你吝啬,你都同情他?!”
“本来是有一点同情的,但他一看见我,脸就扭曲了,好像他认识我一样。”手术护士纳闷道,“然后他拿东西砸我,赶我走,没遇见过这种人。”
“可能是有什么心理疾病?”麻醉师也是唏嘘。
手术护士道:“还真别说,他长得是有些眼熟,不过他毁容了,我也不认识……想想我也不认识这种人啊。我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抹眼泪。”护士心想,没准自己是曾经和这个乞丐见过,没准是在医院里,或许是哪个她照料过的病人也指不定。
手术结束,傅星河一边脱了手术费和手套,一边摘了手术帽,他洗了五分钟手,往外走去。
门一推开,林天果然就在外面坐着等他。
他的坐姿非常端正,像是个完美的学生,他一定是最讨老师喜欢的那个学生。傅星河不是老师,却也喜欢他。
他心里想到刚刚手术护士谈论的对象,心里有一番猜测,眼前的林天在对他笑,抓着自己的手臂摇啊摇,“哥哥哥,我们回家。”
傅星河点着头,心想,或许他对林天的了解还不够多。
可是不管这个人怎么样,傅星河还是喜欢他的,他知道林天,林天做事情,从来都只是为了他。
林天的厨艺一直在进步,傅星河现在是只要一吃除了他做的以外的食物,都会觉得差强人意。无论是做什么,再简单的食物,林天都会非常用心,或许正是这份用心,才让傅星河只喜欢他的手艺。
傅星河差不多一整个春节都要上班,医院里春节是事情最多,也是最忙的一段时间,傅星河必须得在这儿主持大局。林天是正好放假,所以每天都去医院陪他。初八的时候,公司这边开始上班了。初十三的时候,终于轮到傅星河放假了。
公司里跳槽了一批职员,人事部收到了许许多多的简历,林天亲自把关,严肃交代,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查清楚底细。
他本来就特别忙,还要监督招人的事,就更忙了,差不多快赶上去年青海湾项目刚起步的那段时间。
林天半夜才处理完公务,他开夜车回家,傅星河在家里等他,什么都没说,就抱着他睡。
做医生这行,原本就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可是哪行哪业都不容易,比如林天,他是大老板,其实很多事情用不着亲自来的,但是公司最近正处于最难的转型阶段,林天必须亲自把关,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像他们公司这样,从家族企业转换为股份制企业的转型阶段,最怕就是丑闻和商业间谍。
林天是不得不忙,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工作奴役了。
第二天晚上,林天还是工作到很晚,他正在和公司的cfo罗威廉说事情,傅星河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你们公司地址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哥你先睡,我马上就回来。”林天站起来,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哥你不用来接我,你早点睡,好不容易放假。”
“在哪?”傅星河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真的,哥哥你快睡觉吧……”林天求求他。
“英泰是吧,我查到了,我现在过来。”傅星河抓着车钥匙便关上门。
林天无法,只能道:“那你到了给我电话。”
因为傅星河要过来,林天只能快速和罗威廉结束话题。罗威廉是中国人,却从小在国外长大,对中国文化是一知半解。关于这个新老板的事迹,公司里已经传开了。
最近还有不知真假的传言在说,老板喜欢男人。
林天算准了傅医生开车过来的距离和车速,差不多知道他多久能到,扣上笔电,林天对罗威廉道:“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明天再整理邮件给我,辛苦你了。”
罗威廉摇头说不辛苦,他喜欢有挑战的工作,而且在国内,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国外大不相同,他还有的学习,比如这位林总身上,就有许多东西值得学习。
他跟着林天一同进入电梯,“有人来接你吗?兄弟?”他刚来不久,却是知道林总和他的堂兄弟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所以林总刚刚打电话叫的哥哥,肯定不是亲哥哥。
林天说:“兄弟,契兄弟。”
“契兄弟?”罗威廉不解。
林天平静地嗯了一声,却是仗着罗威廉不懂中国文化才这么说的。罗威廉疑问道:“契兄弟和兄弟是一样的吗?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一个是亲兄弟,另一个不是?”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林天微笑道。
“那契兄弟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天摇头不语,电梯到了,林天走出去,罗威廉也跟着出来。
“威廉,你车不是在地下停车场,为什么跟我出来?”
他一脸坦然,“我想知道博大精深的契兄弟是什么意思。”
林天说:“我的契兄他看见你会生气的,你最好别跟着过来。”
罗威廉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林天常常会和他讲不清楚问题,一个口误这个人会跟他纠缠半天。
“没有为什么,你不要跟着我。”
现在公司上下,只剩下还在加班的员工了,林天站在公司大门口等傅医生,罗威廉很固执地要看看来接他的人。
站了几分钟,傅医生的车便开了过来,他一眼看见林天,下了车,给林天打开车门。
林天近乎是跑一般,没有顾忌地冲过去抱他。
抱了一下就分开,“怎么非要来接我啊,我一个人回家又不会走掉。”
“我怕你走丢。”
傅星河发动汽车,眼睛不经意朝公司大门那边瞥,“你的员工?”
林天点点头,“员工,但是比我还牛呢。”
“就你们俩开会?”
林天想说就我们俩,但是他敏锐地觉得不应该这么说,于是道:“不是,还有大刚,他先走了。”
傅星河嗯了一声,没继续问了。
“你办公室在几楼?”
“顶楼。”林天答道。
“工作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没什么问题。”林天说,“忙完这阵就不忙了,不过你难得放假嘛,多休息一下,干嘛特地跑来接我,可以早点睡的,不用等我。”
傅星河看了他一眼,“早点睡,你一回来就脱我衣服,我怎么睡的着。”
“那我……”林天心虚了,“那我不是看你没睡着吗,你要是睡着了,我肯定安安静静,洗完澡就躺你旁边。”
要是傅医生真的睡了,林天肯定不会吵到他的。
从公司到家,是有一段距离的,林天看着傅医生专注开车的侧颜,迷迷糊糊把眼睛闭上了。
车到家了,林天已经睡熟了。
傅星河没叫醒他,打开车门,躬身把他背起来。
林天一点也不轻,吃得多锻炼得多,傅星河背着他时,稍显吃力,但还好,还能走得挺快。他进了电梯,电梯升到一楼时打开,进来的一只小泰迪,和它的主人。
孙柯妈妈看见他们俩,尤其是傅星河背着另一个男人的,登时尴尬得无所适从,“傅大夫您好。”
“你好。”傅星河点点头。
这些天,他很少看见孙柯了,好像还在住院?但是按照他那种情况,不应该啊,应该早就出院了才对。电梯到了,傅星河便背着林天出去,狗这次很安静,跟着人的脚步跑了出去,又被主人叫回电梯。
他把林天放床上,林天眼睛深深地闭着,是熟睡中。
傅星河给他脱了鞋脱了袜子,再给他脱衣服。睡着的林天,和醒着的林天,是一样乖的,但是醒着的林天可能会不老实,睡着的就不会。
把他剥光,傅星河也没给他洗澡,就替他穿上了睡衣。
用打湿的毛巾给他擦了下脸,傅星河把林天扶起来,挤了牙膏想给他漱口。一个睡着的人怎么漱口?傅星河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捏着他的下巴想让他张嘴。
林天嘴巴微张,脑袋一歪,就趴傅星河身上去了。
傅星河手里举着牙刷,半晌,无可奈何地搂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