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辛回到家,父母已经回来。
费文谦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招呼洗手来吃。
他去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辛丽萍边吃水果,边手指了指沙发,笑着说:“费老师,你学生来还了你的衣服。”
费辛都要忘了这茬,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纸袋子,里面果然是暑假里借给“俞仲夏”的那件T恤,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里面还放了一张便签卡,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字:
【老师,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走之后的路,谢谢您,也祝您幸福】
这不是能写好字吗?怎么作业就写得一塌糊涂?
又是决定了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一出是一出。
辛丽萍之前就听费辛讲过暑假里那一节故事,道:“你这学生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好害羞呀,我说你快回来了,让他进来等,他不肯,把衣服给我,还冲我鞠了一躬才走。”
曾亲身领教过俞仲夏鞠躬**的费辛道:“就鞠了一次啊?呵,这回还像个人了。”
辛丽萍奇道:“这话怎么说的?”
费辛吐槽说:“辛女士,您可别被他外表骗了。这学生真的是一朵惊世奇葩,能惹事爱打架,嘴里没一句有谱的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喜怒无常,一阵一阵,我看他上辈子八成是位川剧变脸的大艺术家。”
辛丽萍边笑边说:“你别太夸张,中学生本来就是情绪不稳定的年纪,你怎么也是个当老师的,更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费文谦问:“那个欺负他的学生怎么着了?在学校里还欺负他吗?”
“那倒没有,这学生被劝退要转学了。刚我进来还看见他们俩,就在小区门口,看模样是和好了,还好得不得了呢。”费辛道,“这帮中学生,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俞仲夏被万鹏蹭了一身鼻涕眼泪,情绪的确非常不稳定。
如果不是顾忌杨柯他们在场,他势必要当场打爆万鹏狗头:老子是看在你要走了的份上才不想跟你计较,不代表就原谅你跟我弟搞基了好吗。
上了回家的地铁,万鹏给他发消息:【刚才的事忘了吧,我也要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了】
俞仲夏回:【你最好是】
万鹏:【十五,你也要留心点,别对YJY那白眼狼太好】
俞仲夏想了下才反应过来YJY是俞季阳,说:【你有病啊?这有什么好缩写?他是什么流量明星吗?】
万鹏:【不想打他的名字,脏了我的输入法】
俞仲夏:……
周末两天,费辛第一天看房签合同,第二天搬家,搬进了七中附近一套青年公寓。
一室一厅一卫,设施齐全,周边环境也可以,上下班方便,晚上回去复习也安静。
他把汽车还给了辛丽萍,家里的山地车带了过来,从公寓楼下骑车到七中校门,时间只需约十分钟。
星期一,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俞仲夏打破了上周的迟到记录,早读马上都要结束了,他才姗姗而来。
值班李老师:“……来了。”
俞仲夏奇道:“老师,为什么一大早值班的总是你?你是不是得罪校领导了?”
李老师:“……”
一辆山地车过来,停在旁边,骑在车上的费辛向李老师打招呼:“李老师早,怎么又是你值班啊?”
李老师看看他,又看看俞仲夏,感觉这画面好熟悉,仿佛梦回上一周的任意一天。
李老师发出了灵魂疑问:“请问你俩是个偶像组合吗?每天约好了在校门口合体?”
费辛和俞仲夏对看一眼,嫌弃的眼神之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该偶像组合内部不和的实锤。
回顾过往,这组合也的确是一进校门就单飞。
今天有所不同的是,俞仲夏发现费老师的着装换了风格。
上礼拜费辛刚来七中实习,不想给校领导、其他老师还有学生们留下不够稳重的轻浮印象,一直都是衬衣和西裤的标配着装,头发也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随手一拍就能印在教育培训机构广告上的那种style。
所以俞仲夏一直笃定认为他有二十五六岁,也不是毫无理由。
他的交通工具从今日起,低配宝马换成了山地车,如果还穿得像新东方老师一样,对他胯下这辆古董级车架梅花C40山地车简直是种侮辱。
于是他换了运动休闲风的打扮,发型也没搞,被清晨的风吹了个自然的弧度,就是他在大学校园里的日常样子。
师生两个被李老师放进了校门,费辛要去教职工车库里存车,骑在车上对俞仲夏挥了下手:“走了。”
俞仲夏还满脸古怪地看他。
费辛:“???对了,衣服我家人转交给我了,还说你客气,门都没进。”
俞仲夏:“……”又跑去人家家里做什么?YJY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他见费辛不明真相,自己当然不会主动坦白,出口就是酸话:“费老师,你是趁周末去整了个容吗?”
费辛笑道:“课代表,是想夸我变帅了吗?”
俞仲夏:……钙里钙气。
他打量费辛的车,不太懂,但感觉这车还挺酷,忽然凝目一看,费辛脚上这双KD12……
这个漂亮的浅灰鞋面和骚气的荧光绿鞋底配色?!不正是?!他心仪已久的老婆本人吗?!
费辛和阴阳怪气的课代表沟通不良,不说了,骑车走人。
俞仲夏望着心仪的老婆被其他男人穿着飞驰而去的背影,既羡慕又郁闷,本来下个月攒够钱就能买,这下好了,买了也不能穿,撞鞋很尴尬的好不好。
尤其是跟一个比他高(暂时)比他帅(也是暂时)的男的撞鞋,尴尬的还能是谁啊?
沐浴在九月清晨和煦的阳光下,俞仲夏怀着对费辛的羡慕嫉妒恨,决定换个老婆买,下一个更乖。
万鹏离开了七中,也离开了颍城。
经历了离别短暂的伤感之后,俞仲夏和18班体育生们又恢复了上课睡觉下课打闹不学习不看报只等周末快点到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