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车内两人心急如焚的一刻,那离马车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一位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正坐在屋梁上失神地望着这边。
这女子便是九歌。
一个月来,她昼伏夜出,拼了命地往皇都赶,就为了能早日见到这些人。
她不信命,她以为只要有冰魄珠,只要不晒到太阳,就不用去吸食人血。可她终究是太傻,就算身体不腐烂,没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到时候身体内的死血不流通导致身体僵硬,她依旧会成为孤魂野鬼。
望着那车内传出的昏暗灯光,听着那奶娃嚎啕的哭声,她恨不得立马飞身上前去将那孩子抱在怀中。可她如今是个活死人,要如何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终究是懦弱的,她没有勇气去让他们知道她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她希望自己在他们心中永远是美好的。
听着那孩子逐渐嘶哑的嗓音,九歌痛地不能呼吸。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然儿一定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才会哭得这么厉害。她伸手捂住胸口想要找到一丝安慰,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心。
“然儿······”她颤抖着双唇望着那已经僵硬的双手,她想要活动腿脚却发现整个身体都似乎不再属于她,她拼了命地想要站起身来,却最终只是顺着那倾斜的屋顶摔落在雪地中。
“难道······真的就是大限将至了吗?”可是她舍不得她的然儿,舍不得她的爱人啊。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甘心离去?
她不认命地想要再重新站起来,却最终是——徒劳无果。
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她的身躯,那娇弱瘦小的黑色最终被淹没在那茫茫白雪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病榻上的九歌终于被一阵鸟鸣惊醒。她不可置信地动了动手指,竟惊讶地发现自己整个人与常人无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外间的房门在一阵“吱呀”声中被人推开。她赶忙警惕地往床内缩去,却瞧见夜婉舞正端着一碗殷红的汤药走进了内间。
“趁热喝吧。”
眼见着那汤药越来越近,九歌只闻见一阵刺鼻的腥味,不用任何人解释她便知道这碗里装着什么了。
“姐姐,听妹妹一句劝吧。”见九歌呆愣地望着碗里的鲜血没有丝毫动作,夜婉舞眼神一凛,随即便掩了眼底的暗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愿意去杀人,可不代表这些人就不会去伤害你。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死的,难不成你不想报仇?这剜心之仇,你就甘愿如此忍气吞声?”
“报仇?”九歌闻言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其实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只是不知为何来了这古代就突然变成了圣母。如今她终于被这软弱的性子害成了活死人,她岂能甘愿就如此忍气吞声?
“不错,报仇。”知道自己终于要唤醒九歌心中的魔性,夜婉舞掩了得意赶忙趁热打铁地开口:“你不止要为自己报仇,也别忘了还要保护你要保护的人。那曲青芙成了怨灵,若是让她知道弋欧宁来了皇都,她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还有然儿,然儿还那么小,你忍心就这样离开?”
“不,我不能让他们有事。”她怎么能忘了还有曲青芙?她怎么可以让欧宁他们受到伤害?
这件事,决不能发生!
九歌直直的望着那碗里的鲜血,原本幽黑的眼眸早已是一片猩红。夜婉舞说的不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她从前善良地一塌糊涂,可换回来的又是什么?
老天爷待她不公,她又岂能认命?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当初就是太不为自己着想才会换来个挖心的下场。
“你说的不错,成魔又如何?我誓要与老天抗争到底!”就算是与欧宁他们心中的月儿背道而驰,她也心甘情愿。
心中的魔性终于冲破最后一道枷锁,九歌周身原本萦绕的紫光开始渐渐消失。一团团如墨般的黑气生出,萦绕在她的周身就像是来自暗夜的妖魔。
只见她眼神一凛,伸手便抢了那装着热血的瓷碗一饮而尽。
温热的血液让九歌瞬间精神抖擞,她如同着了魔一般舔食着碗底残余的血渍。就像是一个在大海中漂泊数月、行将就木的人终于看到了大陆,这一刻,她终于成为了那个真实的自己。
一碗鲜血根本不够九歌恢复,她扔了瓷碗转头望着夜婉舞,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散发出骇人的幽光。此刻的夜婉舞在她眼中,就是一个能吸食鲜血的猎物。
见九歌丝毫不满足地舔舐着嘴唇,夜婉舞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又很快垂下眼睑掩饰了过去。只见她微微后退几步,随即轻笑着开口:“早知道这点鲜血是满足不了姐姐的,所以我已经备好了食物。姐姐就尽情享受吧。”
说完她纵身一跃,几步便出了房门。不消片刻便推搡着一浑身发抖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是个地痞无赖,他死了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见九歌直愣愣地望着那男子,双眼里露出的,是捕到猎物的饥饿。夜婉舞知道如今的九歌不会再顾忌到任何,立马便识趣地自觉退出了房间。
就在关门声落的一刻,屋内响起了男子凄厉的惨叫。望着屋顶惊起的飞鸟,夜婉舞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露出了邪笑。
“天命不公?呵呵······你如今,不还是被我玩11弄于古掌?”她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来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