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看看周围,心里纵然是一肚子火,却也不能干涉地方长官的审案步骤。
秦蒙转过脸去,对被告几人说道:“陆家祠堂被砸,有人看到你们在祠堂被砸当晚,出现在祠堂附近,可有此事?”
那几人本就是跪着,闻言几乎是齐齐拱手:“回大人,草民确实是出现在陆家祠堂附近,但是,草民并未砸陆家祠堂啊。”
秦蒙冷冷道:“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休要啰嗦。陆家祠堂被砸,偏生你们就在那样的节点出现,任谁都会将尔等列为重大嫌疑对象。你们且说,为何会在陆家祠堂附近出现啊?”
为首一人说道:“回大人,草民几个,是在陆家祠堂附近查看地脚,欲开垦荒田的,也不是突兀出现在那里,这一点。草民本家可以证明啊。”
秦蒙点点头,拖足了官腔道:“谁能给你证明?”
在秦蒙升堂座位左侧前,一人闪了出来,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赵廉,愿意作证。”
“哦,且说来听听。”秦蒙有点找到当官老爷的感觉了,这个时候。天大地大皇上大,尊齐了这三位,好似天下就唯他独尊了。
这种感觉,可跟行军打仗不一样。
行军打仗,脑子里满是进退得失,每一样考量,都要时时刻刻在脑子里有弦,一个差错,有可能导致一个队伍的覆灭。
令出即行,看上去挺风光,但谁又有心思去体会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当坐堂大老爷就不一样了,集司法,执法,审判于一身。别说是郡守了,就是个小县官,也特么得膨胀啊。
赵廉抬头拱手道:“回禀大人,我赵于两家,有不少子弟供职于大老爷麾下,因而,感念大老爷恩典,准备积极响应大老爷务以农耕为重的号召,专门抽调人手,开垦荒田,那几个人,确实就是去看荒地,准备开垦荒田的啊。”
话音刚落,旁边有有几个跪下,表示赵廉所说,俱是实情。
早在选拔小吏的时候,秦蒙就跟李应几个官员说过,边贸获利太大,只恐武威之民见商贸之利而放弃耕田。
当时,秦蒙只把这话强调了,并没有出台什么策略重农抑商,没想到,今天赵于两家居然直接把这个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借口。
秦蒙摸了一把下巴,略有些尴尬,这个时候,要是有些胡须的话,一捋胡须,那是何等的官范儿?看来,古人重视发须,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这不影响秦蒙顺着赵于两家所言赞许。
“嗯,很好!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无农,则国库空虚。赵于两家开垦荒田,实是增益国本之举。今日,本官虽是审理陆家祠堂被砸一事,但也不能无视民间开垦荒田之义举。”
说到这里,秦蒙转头道:“关向,你可记下赵于两家的事情,民有义而官不彰。则官尸位素餐也。可先以官榜励之,来年要看赵于两家开垦了多少良田,收获了多少。只要是开垦出的良田能抵旧有良田七成收成,除开垦之田为开垦者所有之外,还要免除三年田税,以资鼓励。”
赵于两家人纷纷下拜,口称青天大老爷,连连磕头。
秦蒙本想把话题拉到审案上,但想想重农抑商这个事情相当重要,正好,趁着武威府衙堂上,本地豪强几乎都在,好好诠释一番。
“农者,社稷之根也。若耕田百岁,不及半年经商,则国将不国也。武威乃天子首肯边贸之地,未来,会用到越来越多的人,为朝廷效力。本官在此言明,今后朝廷所选所用之人,必是农家出身才行。倘世家子弟欲晋身此处。则其家必以良田百亩耕种为底,方可进入。至于商家子弟,只有当农家子弟,世家子弟全部填补空缺,尚有余额,才华惊艳者,缴纳百两白银以补贴农用,才可任用。”
“大人圣明!”无论是秦蒙大座两旁的豪绅,还是大堂远处的民众,纷纷叫嚷,为秦蒙叫好。
在古代有个好处,商人无论你怎么打压,屁事没有。就算是敲诈勒索商人,只要别出人命,先别说有没有管的,商人一般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乖乖接受就是了。
秦蒙微微一拍惊堂木,越发找到了坐堂这种难以名状的舒服感觉。
“原告陆凌,赵于两家所言,你都听到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秦蒙以前是很反感打官腔的。可到了这个场景之下,你不打官腔,还真的跟周围庄严肃穆的气氛配不起来。
陆凌一切都看在眼里,秦蒙如此大肆表彰赵于两家之人,眼看着就是有所倾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