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这,这太不应该了吧?监军大人可还没走远呢。”杨广惊道。
秦蒙摆摆手,不耐烦道:“监军大人不是说了么,本将军什么时候想着恪尽职守了,什么时候起来。本将军在监军大人离开的瞬间,就想通了要恪尽职守,起身坐下,这,没毛病吧?”
杨广对秦蒙的赖皮行为,已经习惯到麻木的地步了。
秦蒙要是表现出乖孩子一样的行为,那才是不正常的。
“将军,既然您想通了要恪尽职守,飞骁军目前各项军务,几陷停滞,您得拿个主意啊。”
秦蒙微微笑笑。示意杨广坐下。
待杨广坐定,秦蒙忽然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杨广。
杨广虽是不怕跟秦蒙对视,但他有点不明白:“将军,因何如此盯着末将?”
“风言裁撤一事,监军大人自会摆平。本将军想问你一句,朝廷那边。你没有听到什么内幕么?”秦蒙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杨广问道。
杨广微微一惊,沉吟一下道:“将军何出此言?”
秦蒙看看杨广,忽而将脸转向别处,淡淡道;“论语有言,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杨广不觉骇然道:“将军,您,您是怎么……”
秦蒙笑着摇头:“元胄上差,想必有所教也。”
杨广差点没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因为秦蒙几乎是亲眼目睹一般,把他的隐秘全都说出来了。
飞骁军前前后后,砸了海量的银子,而且是在圣旨明确给予肯定的前提下,裁撤风波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其内情,绝不是一个名士写文章震动朝野那么简单的。
要知道,杨广参与了武威边贸,以及飞骁军创建的一切事宜。他可不仅仅是有苦劳的,能算得上是功勋卓著的!
亲身参与建立大隋最强战力飞骁军,功劳还好说,关键的问题是,飞骁军主将和军官,可都是杨广的袍泽兄弟啊。
这么一支无比强大的军旅,要是为杨广所用,当今圣上杨坚,是能控制住他,可等到东宫上位那一天呢?
高层次的博弈,永远要未雨绸缪,等到成了气候,什么都晚了。
杨广惊骇于秦蒙的判断,但他不知道,这位是后世穿越来的,大体知道未来走向。知道历史中的人物,谁跟谁是什么关系,所以,才会有准确的判断。
事实果如秦蒙猜测,裁撤风言一起,元胄马上就调动在京城的关系,查明裁撤风言的原委。
明克让,看似是整件事情的核心,实际上,他不过是手眼通天的大手子的马前卒而已。
元胄嘱咐杨广,务必用尽一切手段,保留住飞骁军的编制,保留下来,说明皇上对杨广。还是上心的。
一旦飞骁军编制真的被裁撤了,那就表明,皇上已经不在意杨广了。
为圣眷所弃,那不是悲哀两字所能形容的。无论你功劳有多大,付出有多多,你一辈子,就只能是个臣子。
“将军救我!”杨广忽然双膝跪倒在地,悲戚向秦蒙喊道。
秦蒙淡淡一笑,起身将杨广拉起来。
“杨广,可记得魏文帝曹丕问计于贾诩,贾诩何言?”
这是三国时期,曹魏内部的储君争夺故事。
曹丕问贾诩,怎么做,才能获得曹操的青睐。
贾诩回答非常简单,却是直中要害。
杨广恍然道:“唯忠孝尔。”
秦蒙点点头道:“不错,为臣为子,只有忠孝才能打动为君为父。如今,不是有人欲裁撤飞骁军么?你完全可以上奏陈,言辞恳切言明飞骁军撤或是留的问题,彰表臣忠,尽显子孝,想那欲结东宫之辈,徒劳尔。”
杨广大喜,翻身再拜:“多谢将军耳提,若非将军指点迷津,广定不知所措矣。”
看着杨广欣喜离去,秦蒙不觉暗暗叹息。
历史上,尤其是大唐编撰的隋朝历史,把杨广写成了一个诡谲狡诈,阴险无比的心机男。
可秦蒙亲身接触的杨广,却是个恢弘雅度,心智成熟跟年龄极不相符的天才级别的人物。
如果杨广真的做了史书上记载的那些荒唐事,那也只能说,这个人太能隐藏了,或者说,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