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救助来的很快，闻佳音住进闻老爷子住过的房间。 </p>

闻裕明没赶上飞机，是坐车来的。一见着严成锦，先劈头盖脸扇他俩大嘴巴子。 </p>

严成锦给他打蒙了，听了半天骂，才明白他以为闻佳音怀孕了。 </p>

但他也不好解释自己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毕竟这玩意他也没法证明。 </p>

闻裕明把他的沉默理解成心虚，又想扇他，好在舒季媛到了，把人拦了下来。 </p>

她后头跟着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是闻佳音的师兄。女的岁数和他差不多，是闻佳音的老师。 </p>

医院负责人跟他们小声说了几句，把几张纸塞给舒季媛。 </p>

“是免责声明。”舒季媛皱眉，“间间情况比较特别，可能要做手术，医院要家属签免责声明。” </p>

“我来。”闻裕明抢过她手上的笔，“签哪？” </p>

舒季媛：“……让严先生签吧，他更合适。” </p>

闻裕明很气愤，看起来像要吃人，“你说什么，我可是闻佳音的爸爸——” </p>

师兄担心他情绪失控，忙把舒季媛拉到自己身后。他小声说：“闻间间的意定监护人不是你吗。” </p>

舒季媛苦笑，“是我的失职。” </p>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闻裕明的不靠谱，闻佳音早早指定了舒季媛做自己的意定监护人，负责在她失去意识或者进手术室后，处理与她相关的一切示意。 </p>

但闻佳音身体太好，舒季媛和她工作许多年，从没见她住过院，早把这事忘了。 </p>

现在闻佳音结婚了，她在法律上有了更亲密的人。医院方面油滑的很，不愿承担一丝风险，非要让严成锦签字。 </p>

严成锦接过闻裕明的笔，茫然的看着文件。 </p>

文件有三页，全是他看不懂的名词。他看得很费力，也很仔细，不懂的地方一定要跟医生问清楚。 </p>

闻裕明本来是跟他一起看的，但那些可能的病症太恐怖了，他承受不了，舒季媛只要带他去旁边休息。 </p>

闻佳音的导师温声说：“不要怕，上面都是小概率事件。而且，间间不一定动手术。” </p>

严成锦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p>

那些晦涩的词句很难叫人集中精神。他很快走神，想着以后自己生病了，也要闻佳音签这些文件呢。 </p>

他这时候才发现，闻佳音是把命交给他了。 </p>

读完最后一个字，他认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p>

等到他的许可，众人立即去忙各自的工作。走廊空了，只有他一人。 </p>

他慢慢走到闻佳音常坐的位置上，对着病床坐了下来。 </p>

看着帷幕上映出的医护人员忙碌的倒影，严成锦突然有点理解闻佳音看闻老爷子的心情。 </p>

他以为的担忧和悲伤，不及她的万分之一。他想，人果然没法感同身受。 </p>

师兄递他一罐热饮，安慰道，“没太大问题，她是最近太累才晕倒的。放心吧，她的听力不会再下降的。” </p>

“就剩这么点残余听力了，我们会帮她保住的。” </p>

知道闻佳音听障后，严成锦查过一些资料，知道残余听力是听觉系统受损后还剩下的听力。他问：“她只有一侧耳朵中度听障，另一只耳朵没问题的，为什么说她只剩一点残余听力。” </p>

师兄没料到他不知道。 </p>

师兄是个老实的性格，不会说谎，只好无措的看着他。 </p>

好在这时舒季媛回来了，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这是闻董的隐私。如果她想让你知道，你会知道到的。” </p>

严成突然想起来，在夜市街时，闻佳音听不见自己说话。 </p>

他心中生出个不祥的猜测，只是想想，就叫他心疼。 </p>

又过了两个小时，医生陆续出来了。闻裕明进去看了一眼，嘟囔了句“不省心”又出来了。 </p>

他问严成锦：“你回去吗？” </p>

严成锦说：“我留下。” </p>

闻裕明似乎挺满意这答案，脸色缓和不少。 </p>

闻佳音平日总是鲜活的，现在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严成锦才发现，她真的很瘦。 </p>

好像比他们遇见那会儿更瘦。 </p>

他找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看见她留了滞留针的手，心疼的说：“是不是觉得昨天守着我亏了，让我今天还给你？” </p>

他想起闻老爷子生病时，闻佳音总固执的等他醒来。 </p>

她大约也希望有个人等她醒来吧。 </p>

自打闻老爷子生病后，闻佳音总睡不踏实。大约思虑太过，她梦里光怪陆离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p>

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她睁开眼，好心情却被熟悉的病房搅和关了。 </p>

记忆一点点回笼，她有些崩溃。 </p>

睡什么觉，妈的，她是晕过去的。 </p>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 </p>

应该不是王矣之，如果是她，自己这会得在太平间。最好也不要是闻裕明。她想，至少会被他念叨十年。 </p>

最重要的是，不能是严成锦！ </p>

她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