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透纳!我说这小子是不是和你杠上了?”
康斯太勃尔惊呼,“不行,主办方呢?协会的人呢?我要调整位置,我不能摆在这里!完蛋了!完蛋了!”
他完全顾不上仪态,把手杖一扔,伸手想去拿下墙上的画。
提奥连忙伸手拦住,“哎!这可不行,您不能取下它。”
同时,一名艺术家协会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一起跑过来。
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先生,每一幅画的位置,都是严格依照协会提供的名单顺序来摆放的,名单附在《参观引导手册》后面,已经印刷好了,所以现在不能打乱位置,否则会影响观展人的体验,而且他们会找不到您的作品……”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我们不动了!”费舍尔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和保安走开。
康斯太勃尔平静了一会。
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失态了,他拽拽衣服,抬头盯着透纳那幅《海勒富特斯勒斯》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
这时,一个背着挎包的小伙子很灵活的绕过提奥,来到康斯太勃尔旁边。
“先生,您好!我是《时代报》的记者安东尼。恭喜您的作品入选沙龙,请问,您刚才是不是想调整画作的摆放位置?您对现在的位置有什么不满吗?”
难道刚才康斯太勃尔失当的举动,被这个躲在角落里的记者看到了?
“没有!没有!这位置就挺好!挺好!”康斯太勃尔惊慌失措。
“康斯太勃尔先生,您和威廉?透纳先生都在风景画领域有极高的造诣,风格相近,而且都是来自英国伦敦的画家……因此,总有媒体拿你们来比较,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安东尼十分敬业,他从挎包里掏出笔和小本子,歪着脑袋看着他,准备随时记录他的回答。
费舍尔凶巴巴的拦住安东尼,“有什么可比较的?你刚说你是哪家报社的?康斯太勃尔先生的采访都需要提前预约的!你有没有预约?”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安东尼还想说话。
“问问问,问什么问?哎哎!我说今天不是有证才能进来的嘛?”费舍尔恶狠狠地指着安东尼的鼻子。
“我……”
“你的证呢?保安!保安!快来人呐!有人混进来了!”费舍尔高声喊。
两名高大魁梧的保安闻声而来,左右各站一边,把个子矮小的安东尼架起来,往门口走去。
安东尼被架在空中,两只脚离开地面,在空中来回蹬着。
“真是的!什么人都放进来!我对这里的安保系统非常失望,我要投诉!”费舍尔高声抱怨。
“完蛋了,不知道明天,报纸会怎么写?《来自英国的疯狂画家大闹卢浮宫》还是《某风景画家技不如人、未战先怯》……”康斯太勃尔崩溃了。
“别担心了,我去找找报社的朋友,会没事的!”费舍尔安慰。
“我就知道,协会的人也是故意的,故意把我们摆在一起的!”康斯太勃尔喃喃自语。
“摆在一起又不一定是坏事!我看呀,你就比他画的好!瞧瞧!你画云彩的技法无人能比,还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树叶。不说别的,就咱这幅画的气势,就胜过他一大截,看他那破烂小的帆船,船上的小人儿那么可怜,瞧你这几艘大船,怎么比……”
费舍尔用手在画上来回比划,滔滔不绝。
“你懂什么!他是在用人类的渺小,衬托出大自然的狂野。”
“哎呦,你还挺懂他的!我看你们不像是仇人,是知音才对嘛!”费舍尔戏谑。
“兄弟,你帮我看看,说实话,我赢了吗?”康斯太勃尔郑重的问费舍尔,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赢了!赢了!稳赢了!”
“是吗?”
“你瞅瞅,你的画比他那幅大30公分,尺寸上已经赢了,还有这个雕花的画框,这可是我专门帮你从意大利订回来的,手工雕花儿!再看看他那幅画,画的那么小,配个烂木头画框,真是小气……”
“唉,就说你啥都不懂吧!比画呢,谁比画框啊?”
康斯太勃尔摆摆手,真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