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粉雪可人”? </p>
粉红小袄粉衫子,粉红裙子粉鞋子,像是将桃园里浓淡错落的桃花织成衣,穿在身。 </p>
我死活不愿再梳丫髻和双螺,玫姨只好退一步给我梳了个分肖髻,不忘坠上两枚粉绒球。 </p>
一推门走到院中,娘捧着我的小脸:“哎呀,真是个乖巧的粉团子。” </p>
出发去大舅家了,娘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走在前,玫姨和丫头们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在后。 </p>
虽说路上遇见的宫人们都远远躬身行礼,但我好怕听来一句——原来尚书大人不过是个黄口孺子,以前都在拿腔作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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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位于京西,与大理寺比邻。 </p>
舅母和表哥表嫂已早早候在大门口,见我们的马车停了,热乎乎的围过来,扶着我们下车。 </p>
舅母笑容洋溢:“苏妹子总算带着小丫头来了,一家儿的亲戚,硬是没聚的时候,这回啊,可逮着机会补补。” </p>
表嫂牵着我的手:“头一回见表妹,果真是生的玲珑又标志。” </p>
娘笑道:“可不敢夸她,这个祸精孽障可是愁死我了。” </p>
舅母挽着娘往院里走:“诶~,还是不能这样说,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小见大的。” </p>
入了厅堂,照旧寒暄吃茶。 </p>
我四下瞧着,大舅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潢,也没有什么书香之气,就是规整的干净非常。地面如镜,好像多走几步,都生怕给屋子染上尘埃。 </p>
洁癖方面,与娘简直一模一样。 </p>
门廊下悬着一排兰草,丫鬟们卷了帘子,叫它们晒晒太阳。 </p>
但闻嘁喳之声,一只七彩鹦鹉在笼子里蹦跳着,我来在鸟笼之下,把手指伸进去,不知它的羽毛有没有尖尖鸡那么光滑。 </p>
歪主意突然上脑,我邪笑着,把小嘴嘟成一朵,轻声教起鹦鹉学舌。 </p>
“小鸟小鸟,来跟我学——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p>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p>
这个愣鸟,干呜啦着,说的一点都不像。 </p>
为了让它学会这一句,以至于我后来每天都要教它几遍。 </p>
晚膳之前,大舅回来了。 </p>
他口中絮着:“如今这帮崽子们做事越发毛手毛脚,又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p>
舅母为他解下披风,招呼丫鬟们赶紧端来净手的热水。 </p>
我小声向大舅问好,大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p>
娘问道:“生了何事?” </p>
大舅答:“倒也不是大事,阿妹你应该也知情。打秋天起,德妃吃了一顿螃蟹后,就患上了下痢之症,太医叫她服用蜂蜡疗愈。如今倒好,嗜蜂蜡成瘾。可蜂蜡稀有,宫里以及内府也调不出那么许多给她吃。” </p>
娘扑哧笑道:“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圣人也是觉得她嗜味偏僻,不当由着她的性子,只叫她戒了作罢。” </p>
大舅笑道:“成瘾之事,岂是容易戒的。如今她时常托福德宫的小内侍夹带着宫中之物送出宫来变卖,希求能在黑市换些蜂蜡吃,当真可笑。侍卫们抓到几回了,可这又是份难差,到底是一品夫人,叫人做难啊。今日里就因为此事,侍卫们和福德宫的人好一顿吵闹。” </p>
听到这,我爽言一句:“上回招来老鼠的银蜡烛还剩的有吗?不如拿给她吃。老鼠既然喜欢,我估摸着味儿不错。” </p>
大舅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我。 </p>
“那一日我听周贵妃说,是你擅自用青蒿子汁给圣人服下的?” </p>
我轻轻点点头:“是……” </p>
山一样的大舅走到我面前,指着我说道:“幸亏圣人无碍,若是因为你的主张龙体有恙,任谁也保不下你。” </p>
我低下头,舅母赶紧示意大舅不要凶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