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城的伙计来公主府捎信儿,叫我去店里一趟议事。
人一去到,就见薛莫皟枯坐在账房,一副等待我多时的样子。
我轻轻一笑:“薛三公子清减至此,没得以为害了大病呢。”
他拧着眉头看我,喃喃道:“怎么连称呼也换了,还是直呼名字吧……”
“说吧,知道你有话要说。”
他站起身扯着我的袖子,一起来到后院外的一方平地上。他说在室内不好,免不得有人听墙根,这里好。
四周的楼台将我们包围,邻家商铺的后院都通到这里,从外围传来的哄闹声把这块地填的满满。
他启口了:“小菟,不管我们是否在议事,议何事,你不要参与。”
我咧嘴:“你应该知道我在猜什么。”
他点头:“知道,但若只是藏在心里猜,随便猜去。”
我莞尔:“你不会是他们的代表吧?来探我的口信和态度,难不成是要对我下手了?”
他吭哧一笑:“没错,正打算把你送到绑票的手上,公主丢失这样的大事,能叫他们找一阵子了。”
我心疯起来:“咦~~,要不然真这样吧!快,现在就把我绑了。”
“你啊!”
他把欲要戳我脑袋的手收回去了。
而后默默问道:“你和——,驸马,过的可好?”
我把目光洒远:“和以前差不多。”
他垂垂脑袋:“其实,我观察了,也听过旁人的议论。他真的比以前收敛了太多,至少花街柳巷没再去过。”
我说当驸马是要辛苦些。毕竟现在有和离的政策。
“哈,那你的意思是,他不得已才如此咯。”
“嗯,基本是这样。人的性子生成骨头长成肉,没那么轻易就变。”
他呼口气:“嗐,和离之政,这也是咱们这位皇帝所颁布的唯一一条善政了。”
我看着他笑笑:“叫我看,最根本之处在于,外族瞧着我朝懦弱,不时来犯。”
他说,主上无能,朝廷岂不懦弱。
然后我俩不约而同的噤了声,有些话还不便多说。
散了的时候他柔声软语,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原谅他,我没有说话。
天暖和起来,终于脱下棉服,换上夹衣。
我抱着小狮子甜甜猫在青梅树下晒暖。
啊哟哟,你几岁了呀?我握着它的爪爪突然想起这回事。苦思冥想了一阵,终于忆起它而今八岁了。
不知怎地,现在一旦回忆起另外一个时空的旧事,头就愈发的疼。而且随着时间的深入,那些曾经的影像全部都模糊不堪。头疼目眩使人放弃回想,我拱着甜甜的橙色毛发发嗲:“嗯,甜娃娃,妈妈头好疼啊!”
在这个下午,太子不期而至。
他长大了些,一身白衣荡在梅子风里。
他捧着脑袋坐在对面的石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半晌了冒出一句:“姐姐,我能信你吗?”
我回望着他:“你说呢,你若不信,也不会来。”
他说那好,劳姐姐一事,四月初五午时后,想办法让皇后娘娘离宫缠住她,能缠一日是一日。也只有姐姐能办到了,我也会着人与姐姐接应的。
我惊于他的言简意赅。
他又说,姐姐放心,无论如何皇后娘娘安然无恙。
我轻笑,“这是枚定心丸啊。”
他也笑:“姐姐是知道我的处境的,人总想活着,活的好。我也知道姐姐的立场。谁都想不到,这一次我们做着比亲姐弟还亲的事。”
我眼中含悲:“部署好了吗?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