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将玉佩系好，振了振宽袖，说：“不错，夫人若是好奇，改日我慢慢讲给你听。”</p>

还真和那个聂渊说得一样，这里究竟是过去，还是平行时空？</p>

“夫人再多睡一会儿。”聂渊像只吃饱的狮子，餍足地摸摸长期供应猎物顶出草丛的脑袋，“想去哪儿，让他们带着你去逛逛。”</p>

乔麦脱口而出道：“嗷！我要出宫！”</p>

“行，明日休沐便去。”</p>

好吧，狮子是不会让猎物逃走的，她早该知道。</p>

乔麦又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直接用的午膳。</p>

大梁的宫廷膳食可以称得上节俭，午膳仅一碗白米饭和四菜一汤，分量都只小小一碟，恰好够一人吃。</p>

乔麦问过后，听闻宫女的膳食标准也不错，她勉强给聂渊加了1分印象分。</p>

因着聂渊临走前特意吩咐过，要他们带皇后娘娘在禁宫各处转转，是以宫女太监们早早就忙碌起来，把遮阳的伞盖、各色点心盒子、冰镇果饮等物事都准备妥当。</p>

乔麦一出乾泰殿就大大方方沿着宫廷中轴线往南走，走出一段后，两个贴身侍候的宫女露出为难之色，紫蕊低声提醒道：“娘娘，再往前就是重玄门，往外是羽林卫衙署和翰林院、学士院。”</p>

乔麦当然知道，可是些地方可比后宫有趣多了，大梁和四国争霸期间的史书皆有记载，不少能人异士就在这几处衙署中，搅|弄政坛风云。</p>

她停步，遗憾地问：“这些地方，我不能去是吗？”</p>

李总管上前一步赔笑道：“哪儿能啊，陛下可是说了，您想去哪儿都行。你们俩，还不快给皇后娘娘带路！”</p>

紫蕊和绿柳惶恐地向乔麦道歉。乔麦摆手连说没关系，神情轻松，可两人还是像触犯了什么大忌似的，一直低头跟着她。</p>

出了重玄门，一路上能见到不少往来巡视的羽林卫，和来回呈递文书的小翰林。见了大内总管亲自陪着闲逛的乔麦，他们无不在遮阳伞盖五米开外的地方就躬身请安，俱是口称“皇后娘娘”。</p>

乔麦心说，自己就睡一晚上觉的功夫，竟是皇宫里都传遍了。</p>

乔麦闷闷不乐地走近翰林院。</p>

聂渊是狗吗？闻着香，就迫不及待地封皇后？</p>

“参见皇后娘娘！”翰林院从老到少纷纷行礼，乔麦连忙上前把那几个白胡子飘飘的老人扶起来。</p>

“老人家快坐，都坐。”</p>

李总管出言提醒：“娘娘，这位是翰林院罗学士，这位是……”</p>

一圈介绍下来，乔麦人倒是都记住了，小太监们还搬了把雕花木椅来，垫上软垫，让她坐下。</p>

“咳咳，大家不要紧张。”她说完，发现那群白胡子老爷爷更紧张了，颤巍巍地拱手。</p>

“不知罗学士的研究范围是？”</p>

罗学士略理解了一下她的口音，接着慢吞吞地答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在翰林院主管前朝史书编修。”</p>

“前朝？”乔麦来了兴趣，“那罗学士可否跟我讲讲，您认为前朝最贤明的君王是谁？”</p>

李总管心里一个咯噔，今上乃前朝大将军，是谋朝篡位，起义得来的皇位，前朝之事当是一大忌讳。</p>

皇后娘娘张口就让罗学士评选前朝最贤明的皇帝，这不是给人挖个坑往里跳么？</p>

罗学士不卑不亢，拱手道：“回娘娘的话，微臣认为，前朝贤明之最当属代宗。当初镇东将军谋反后，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而代宗在漕运、盐政、粮价上大刀阔斧实行新政，平抑物价，养民为先，清理宦官，使朝堂内肃然一新，令前朝再续百余年。古之贤君，未能及此。”</p>

“好，好！罗爱卿此言，甚得朕心。”</p>

一行人身后，不知何时前来的聂渊从博古架后迈出，抚掌而笑。</p>

罗学士赶紧起身拜见：“臣惶恐。”</p>

“罗爱卿快坐。”</p>

聂渊摆摆手，拒绝了太监搬来的椅子，走到乔麦身侧，按住她的肩膀，笑睨她一眼。乔麦本来也就装装起身的样子，聂渊一按，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坐着。</p>

“被皇后问到，罗爱卿镇定自若，答论精辟，该赏。朕知你一心修史，废寝忘食……这样吧，就赐罗爱卿履道坊官邸一座，让你今后|进宫当值能近一些。”</p>

罗学士俯身便要跪下：“臣……谢主隆恩！”</p>

“欸，罗学士快起来！您年纪都这么大了！”乔麦赶紧去扶，聂渊见状也搭了把手，更是把罗学士感动得老泪纵横。</p>

李总管知机地递上干净锦帕，内心对皇后娘娘的敬畏又多了一分。</p>

短短几句话，就让素日清贫的罗学士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得了栋宅子，谁能相信她和陛下认识才短短一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