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脏兮兮的巷子里,总共五六个孩子,说是斗殴,不如说是五个孩子在霸凌一个。那个被打得蹲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瘦瘦小小一只,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浑身都是脏得堪比流浪儿。但远远看去,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若不是男孩欺负女孩的方式很少会这样几个人一起群殴,乔文都不能确定那被打的是个小男孩。
他皱了皱眉,想着还是上前去制止一下。
虽然他是个风吹就倒的身子骨,但几个小孩子不足以为惧,何况他现在沾了靓仔南的光,走在城寨里,也是无人不知,再没有人狗胆包天对他不怀好意。
然而就在他正要走进去时,却忽然发觉,墙角处还靠着个男人。因为这人穿着一身灰,像变色龙一样,同旁边的墙几近融为一体,加之背对着外面,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男人半长不长头发束在脑后,身形清瘦,左手边拄着一根手杖。
他对秦云飞并不熟悉,但还是凭借这背影认出了人。虽然这人仿佛天生带着点邪门,但乔文也不认为他会干出欺凌小孩子的事,想来也只是看热闹。
既然这邪门玩意儿在这里,自己就不好上前多管闲事。
他正要离开,秦云飞忽然发话:“住手!”
几个小孩子立马停下,仿佛这才觉察身后有人,回头看到是秦云飞,登时吓得战战兢兢:“飞……飞哥!”
秦云飞摆摆手,冷声道:“都给我滚蛋!”
几个野孩子听话地从巷子里滚了蛋,只有那被欺凌的小孩依旧坐在墙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十分可怜。
秦云飞拄着拐杖走上前,毫无感情地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男孩抬头,稍稍制住嚎啕的哭声,一抽一抽地回道:“他们说我像女孩子。”
秦云飞哂笑:“我看他们说得没错,女孩子才喜欢哭。”
男孩的哭泣果然有制住了几分。
秦云飞:“被人欺负哭有用吗?”
男孩子抽噎着摇头,小声道:“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秦云飞:“那是因为你没用,只要努力变强,总有一天你会打得过他们。”
“是吗?”男孩昂着头,红着眼睛迷惘地望着他。
秦云飞没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帕,丢给小孩子,然后冷漠地转身,朝外面走出来。
乔文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干脆坦坦然然地主动打招呼:“飞哥——”
秦云飞微微一愣,继而又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原本冷得如同浮上一层碎冰,仿佛要将面前这人一把掐死,但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勾唇一笑:“阿文,是不是以为飞哥跛了一条腿,就不能对你怎样了?”
乔文道:“我知道飞哥不会平白无故欺负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秦云飞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又说:“我先前还想不通你怎么这么死心塌地跟着靓仔南,原来他是真有点本事,现在可是我们和兴社最风光的红棍。”说着,凑到他耳边,不怀好意地低声道,“你们成日睡在一张床上,想必他干得你很爽吧?”
乔文既没恼羞也没发怒,完全是个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波澜不惊淡声回道:“南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和他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是吗?”秦云飞退后两步,讥诮般笑开,“你就这么肯定陈迦南跟我不是一样的人?”
乔文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
“怎么?你还以为他当真能成为什么大英雄?”秦云飞笑得更甚,拄着手杖一边慢慢走开,一边头也不回道,“上了我们这条船,走了我们这条路,那就是无岸船不归路,。现在他只是打架斗殴,以后就会杀人放火。现在只是收账,以后就会卖粉。过不了两年,靓仔南就会跟我没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转过身,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似笑非笑看向乔文:“阿文!我等着看你以后怎么哭。”
乔文面无表情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直到对方又转身走了一段距离,他才不紧不慢开口:“不会的。”
因为他绝不会让陈迦南成为他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偷个懒就更这点,明天再继续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