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畜生!”
度降淄低头咬住自己的衣领,一股咸腥味儿在舌尖缠绕。她将自己折成一支弓,与灰狼四目相对。
“嗷呜~”
……
三个月后,筝狐修还未等到将军归营,于是聚集了所有的兵,将度降淄的旧衣挂在老杨树上,祭奠将军灵魂。
所有人都以为度降淄死了。
三月又三日,在度降淄殉国的折子刚送出西北口的时候,将军回来了。
度降淄左眼肿成了馒头,眼角还挂着乌色的干血,身上裹着的毛皮黑得不能再黑了。
她仗着一根畸形的老树根,狼狈而拉风。
她身边的那匹狼散发着神的光辉,将她罩得高大、威猛、刚毅。她与灰狼并肩而立,像一对相互守候的知己。
在看见灰狼的那一刻,军队进入防备状态,迅速拿出那些熟练的冷兵器,对准了度降淄身旁的凶兽。
此间,无须首领下令,她们动作飞疾,训练有素。若是仔细感受,还是能够感知到空中的气流发生了变动——女兵们呼吸的节奏变得小心翼翼而惶恐万分。
没人会觉得是度降淄驯服了一头狼,只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幻想已故的、英勇的度将军出现在了恶狼的身边。
“它是我的姐妹,以后的搭档。”度降淄走近营地,不像是魂。
直到度降淄那几乎快要糜烂的手和筝狐修握成一团的时候,大家才相信,将军真的没死。
前无古人,现在有了。
度降淄麾下的女兵们喜极而泣,赶紧撤掉了老杨树上的衣冠。
度降淄没有给灰狼起名字,她说:“它只属于它自己,我和它是生死之交,我没有给它命名的权力。”
自此,灰狼留在了军营附近,只不过灰狼高傲,除了度降淄,谁也不能靠近。
灰狼确实算得上是军中一员,它曾为了守卫羊群、马群而与族类为敌,孤身深入,浑身带伤。
和其他狼群一样,灰狼是吃人尸的,它接受着上天的使命,将灵魂渡送至天界,让死去的将士有所归宿。
“哪天我死了,你就把我也吃了。”度降淄总是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此次南下,收复失地,度降淄带着灰狼、走过纵连十八城的阳光道,来到了前线。
度降淄来势汹汹、勇猛无敌,麒国军队难以获胜,仅半日不到便退到巍龙山最后一个山头。
四日过去了,麒国军队的士兵们还未从恐惧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要是一闭上眼睛,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转首就是满脸的血腥……
“她太可怕了……”
“狼将军太可怕了……”
“她根本就不是人……”
……
“狼将军”是麒国人给度降淄起的绰号。她身边总有一匹狼,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一匹狼。
尹怀温将军花了一年零六个月才攻下的巍龙山,狼将军在半日便夺回了十分之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