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三姥爷叫你过来,并不是要说道风公子的事,而是关于我们钟陵那些米商……。”胡上水叹了口气,“前两日他们一回来,我就亲自去上门看望了他们。他们私底下倒是跟我赔了不少个不是,说是他们的说词恐怕要对寻找你不利。可是他们也说了,合约书上他们已经签字画押,那龚老三逃之夭夭,合约书还在他手上,如果他们照实说,不仅仅是损财的问题,怕是一家大小的性命都要搭上。”
胡上水看着夏秀安,“他们都是同三姥爷在这钟陵一起干这营生好多年的老熟人,三姥爷知道他们混得不容易。上有官老爷的税赋盘剥,下有这些地方恶势力的虎视眈眈和威胁,生意难做啊。三姥爷叫你来,也是代他们向你道歉……”
胡上水说着就站了起来,竟是朝夏秀安深深一揖了下去。吓得夏秀安赶紧躲开,扶起他,“三姥爷说的什么话?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事情既不是他们做出来的,也不是您老人家做出来的,为何要向我道歉?该道歉的,应该是那龚老三。”
胡上水连道了几声好,欣慰道:“好个明事理的孩子。不枉三姥爷疼你们几个一回。”
待他坐下后,夏秀安想了想,问道:“其实我也知道一些那合约的内容。实在是不解,那龚老三突然之间要从你们手上收购大量粮食,做何用?”
“自然是想垄断钟陵乐阳一带的米粮市场。早就知道今年收成应该不太好,若是他们能大量囤仓,到时候就可以发一笔横财了。”胡明渊忍不住插嘴。
“是么?这种情况以往有发生过么?”
“这……”胡明渊望向胡上水。胡上水眼里也有一丝疑惑,摇头,“以往十八寨虽也会掺和米行的事,倒还不过份,一般都是正常的收购。没像这次这般大动干戈,逼迫商会的人把粮源全让给他们。”
想到在卧龙寨见到的李凝珠,还有她所提到的大人物,再加十八寨的反常,夏秀安忽觉这件看似浅显的事情背后恐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再和三姥爷说了一会话,接着又交待如果钟陵这边有什么事,尽可以派人去桐宜江家通知。暂时她会呆在那里,能帮的上忙,一定会帮。
她的言下之意,自是在讲如果黑水十八寨找他们的麻烦,切不可忍气吞声,任他柏县令厉害,总厉害不过王法去。
三姥爷在钟陵这么多年能屹然不倒,当上商会会长,与他一直低调不张扬有关,自也是与他朝中有人有关。毕竟他兄弟在朝官居五品,侄女婿官居三品工部尚书,这些关系说出去在这等小地方还是格外有份量的。
是以十八寨只对商会其他人下手,却没敢动他,也是因为这层关系的存在。
在卧龙寨,龚老三只知道他准备献给大人物的国色天香是胡上水一个来探亲的小辈,也只以为是一个不太相干想巴结胡家的小辈,不然也不会从京城大老远跑来。如果他知道夏秀安就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德昌侯府的准儿媳,估计他的做法肯定要有所改变。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所以他的寨子被血洗,他也成了丧家之犬。
日后,谁也不知道还会如何。
胡上水暗知这个侄外孙女此次能安然回来,并不似她形容的那般简单,恐是有她不为人知的地方。她如此交待,犹如给他吃了定心丸,当即应允,并把胡明渊推上前,叫他不断道谢。
夏秀安哪里不知三姥爷的用意?胡明渊一直跟前跟后在她面前露脸,恐怕就是让她以后多提携他之意。
一般人若是这般做,她肯定反感。可是对方是三姥爷,是抚养胡芷烟长大的人,也是长辈中最疼原主的人。在这世间上,才算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最亲的人,她没有道理拒绝。
何况胡明渊并不令人讨厌,腼腆,温文有礼,却也有着少年人的正义、热血和意气风发。他是一个纯洁有理想有抱负的少年,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大梁朝,如果真能协助他走入仕途,到时为三姥爷一家光耀门楣,说不定日后也能让自己多一条可走之路。
一番话语下来,几乎已近午时。在江若锦一再派美婢来催之下,夏秀安总算从书房里被请出来。
知道贵客要走,于是胡家几乎全体出动,非常隆重地将夏秀安一行人送到了门口。
一上马车,马夫在江若锦的示意下就挥鞭而起,几辆马车转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过得河,江若锦的人早将夏秀安寄存在裴府的马车和一应物品给取了出来。
而那一直守在裴府的钟陵县蔚也不忘赶出来让夏秀安在他们拟好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夏秀安也没推辞,欣然应之,并笑着让县蔚转告那龚老三,祝他早日找到血洗卧龙寨之人,也预祝他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不等那县蔚说话,生恐再耽误她宝贵时间的江若锦又呼喝着车夫启程。
几辆马车于是马不停蹄地即刻朝桐宜猛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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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转折点,写起来有些吃力,这两天字数会少一点,后面情节理顺了字数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