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都按要求出动了。
不过林子枫在最后上马之前,仍是做了个小动作。
这个小动作看上去很平常,偏是让徐澜宁给看在了眼里。他暗自一笑,看来他拉林家人上船,果然是有好处。最起码,保证了林家人会借此机会浑水摸鱼。
在他看来,水越浑越好,至于有没有鱼,只有到了地儿才知道。
但是两方面的消息有出入,这里面就说明有蹊跷。
他也不急着追出去,略微思索了一下,望了望头上铺天盖地的大雪,眼里寒芒一闪而过。忽然低道:“陆浩。”
一身夜行衣的陆浩自隐蔽的树后走出来,“属下在。”
徐澜宁抖了抖黑色大氅,将风帽罩在头顶,“给我大哥传讯,让他现在马上去京城外以南四十里地的灌耳桥边等我,不得有误。”
“是,属下马上就将消息传过去。”
徐澜宁叮嘱他传完消息马上跟上去。
他将风帽捂了捂,翻身上马,一带马缰,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之后,犹如离弦的箭矢般疾射而出。
待出得城廓约三十里地,远远就看见一骑已静然立于官道上。他渐渐勒停了马,“苏大人怎会在此?”
“皇上很重视这次的行动,担心你和鹰卫应付不过来,特意另叫我再领了三十鹰卫暗中协助你。”苏景轩将头上的风帽拉下来,露出一张俊朗不凡的脸。
徐澜宁一脸凝重,“皇上能安排你来更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通知李炎李大人?”
苏景轩神情有些古怪,“皇上说李大人事务繁多,此事恐怕是顾不过来。所以此次行动并不以京兆府的名义出击,全程由你负责,我官职虽比你高,也只能听你调派。”
徐澜宁心里有数,永靖帝分明是不信任李炎,怕他给人通风报信。看来这位上位者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拔一些钉子了。
“林子枫刚才是不是已经过去?”
“没错。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你看想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安排?”
徐澜宁漆黑幽深的眼瞳里变幻着幽暗的光,“跟现在一样,悄然行进。我已派人进蒋员外家打探,一旦有情况你们先别动,到时候听我指令。”
苏景轩知他虽在人情世故上有些呆气,但办起案来,似乎自成一路,自有他的架势。当下郑重点了点头,便勒转马头,再次隐于风雪中。
——
夏秀安在屋子里并没有睡觉,只是抱着永靖帝赏赐的那本《大梁律》在看。
她让浣碧和秋韵两人去歇息,两人嘴上说着不累要陪她,给她添个火倒个茶之类。结果转眼间两人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夏秀安知两人其实很累,也不叫醒她们,给她们各自批上了一件外衣。
不是她不累,只是昨日容庆的话对她的冲击力确实很大。
花毒无解,意味着她生命的短暂。
若是长生果真能解她的毒,或许她真应该正视这个给她惹来不少麻烦让她弃如的敝屣人间至宝。
可是要寻得这个东西,又谈何容易。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寻它,林家早已蓄势多年;诚王也是势在必得;另外还有不知道的人也在暗中觊觎……
想到之前那道人所用的邪术,所说的玉石封印,证明赵琮玉知道长生果在哪里。
只不过他需要她身体里的玉凤凰和她的魂魄去将那封印打开。
而胡芷烟让锦绣姨传给她的玉璇玑里,她怀疑里面就藏着道人在胡芷烟抽干了血也未曾寻到的玉凤凰。
看来,她只有先拿回玉璇玑,才能再去找寻已落在赵琮玉手里已被封印了的长生果!
时间,自然只有一年。
思虑得多了,她愈发睡不着。加了把火,觉得有些口渴,便提了茶壶走出房间去添茶。
堂屋里没人也没灯。她轻手轻脚执了一烛准备去后面的厨房生火煮开水。还没走两步,隐隐约约竟听到西边屋子里传来“呼——呼——”声,就像是有人生病了在重重的喘息一般。
天地间除了雪落下时的沙沙声,就是这呼呼,特别清晰。
还以为是主人家突然生了病,夏秀安执烛走到西侧房门前,轻敲了一下,里面没有反应,虚掩的门倒是被推开了。
屋子里漆黑一团,她走进去,执烛一照,里面根本就没人。可是在床前的榻板前,地上却有一个桌面大小的窟窿。呼呼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
夏秀安一惊,想起前世时看到地陷的事时有发生,莫不是主人家掉进了这个窟窿里无人知,生命垂危,正等着人去救?
知道自己力量有限,她转身就要出去叫人。结果脚还没抬起,脚底下一空,整个人就失了重心地往下直坠。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落地,紧跟着又是一个斜面的向下翻滚。
黑暗中,她想抓住什么,可是落手全是松软的泥土,什么都没抓住。
天眩地转之际,她的身体总算落实在一些绵软的东西上。
蜡烛在手却早已熄灭。她实在不知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她在黑暗中朝垫在身下绵软的东西上一摸,竟摸到了人一只人手。吓得她一声惊呼,慌不迭丢掉。
她的惊呼显得如此惊怖而孤绝,就连刚刚吸引她过来的呼呼声也已完全消失。
瞬间,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果她在这里呼叫,不知道上面的夏允衡能不能听到?
可是她的呼叫声又会不会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以前看过的那些神鬼片里惊悚的画面不断向她脑海袭来。
“……王爷已经亲自过来拷问那个敢窥探我们的奸细……也是奇怪,究竟是哪里露了端倪,如此秘闭的地下秘室也能叫人给发觉潜伏进来……”
“谁知道?这都是上面的人该担心的事,我们只管做好份内事便可。对了,这间王爷的专用房间我们可要收仔细了,听李姑娘说,王爷今晚要住在这里有重要的事办。”
“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每次来也不过是看看进展,一没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走了……”
“怎么,王爷没把你办了你不高兴……”
“死丫头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么想,只怕你的心思才有那么复杂……”
正在犹豫不决的夏秀安忽然听到两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可是那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她却看不见她们。
她顾不得许多,从身下奇怪的肉体上站起来,伸出两手,慢慢摸索着朝发声处走去,竟是摸到了一面土墙。
土墙上依然泥土松软,她还没扒拉两下,不小心就给捅穿了一个窟窿。
然后,窟窿里有灯光射过来,她总算脱离了睁眼瞎。
两个说话的女孩子已经离去,她猫着身子往那拳头大的窟窿里看,除了一个绣着鹏程万里图的屏风,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实在奇怪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刚才她们提到王爷,难道这里是哪个王爷的地下私产?
那么农户的屋里地陷的窟窿直通这王爷的地下私产,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