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农户一家人呢?
想到刚刚摸到的人手,和被她踩在脚底软绵绵的东西,莫不是农户一家已遇难?
一时间,她吓得腿一软,不禁向土墙上一靠,结果那土墙似纸糊的般,突然又破了一个更大的窟窿。由于不着力,她整个人已穿过那窟窿倒在了屏风后。
“王爷,没想到那奸细那般受得住刑,昏死过去好几次也是一字不吐,却不知是哪边派出来的人?我们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已经泄露出去?”
“哪方面的一时还说不准。不过这地方有没有泄露,目前来说,肯定是没有。因为赵逸抓住此人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留下的方圆五里的暗记全部毁灭。你也知道,赵逸那个人向来谨小慎微,若不是有全然的把握,他早已开始撤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等消息?”
“……也是。今晚厚王已唱了一出空城计等人跳坑,现在灌耳桥那边想必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又会想到十里之外有人在坐等看好戏?”
听到这两个声音,并已辨认出其中一人是诚王赵真的,真是冤家路窄。
夏秀安吓得趴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生恐惊动了他们。
屋内静了一会,赵真似乎在喝着热茶。过了一会,忽然问道:“简坤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只不过是就近提一个人,要这么长时间吗?”
“王爷别急,毕竟有夏允衡在,他的身手也是不弱。若不想动静闹大,他们自然要谨慎些行事。花些时间也在所难免。”
赵真哼了一声,“这夏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若不是顾虑到夏秀安的感受,这荒郊野地,本王就该把这些闲杂人等一并给杀光了。”
赵真居然在这里设计找她?
夏秀安听得头皮发麻,
这时秘室忽然急匆匆奔进来一人,急呼,“王爷,夏五姑娘不见了。属下刚才带人去那户人家察看,屋内除了两个丫头,根本就不见夏五姑娘的踪影。反而还惊动了夏允衡,属下已一把火把那户农家给烧了。”
“什么?不见夏五姑娘?还烧了农户?废物,谁叫你们自作主张的?”赵真大怒,一脚就踹了过去。
——
灌耳桥,雪花飘飘,冷风呼呼,寂静而寒夜的夜似乎让鸟兽绝迹。
一幢飞檐红瓦的屋宇前跟往常一样静悄悄。可是气氛却异样诡异。
林子枫暗伏于不远处的枯树上,直到望见院子里的许震和罗军打了手势,他才掠下枝头,走到树下依然披着大氅捂着头脸的徐澜宁面前,“大人,许震他们已清理了里面的人,示意安全,让我们进去。大人看怎么办?”
似乎受了风寒,徐澜宁的声音低哑了些,“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进去。”
“那大人……”
“我跟你们一起。”
林子枫不再多言,一挥手,身后十多个人如狸猫般身手敏捷的跟进。
进到院子里,许震和罗军带路,长驱直入,直接进到后院,挪开院子里的一方井盖,露出一个朝下的石阶。
罗军低声道:“刚才我们看见有人往这里下去,那铸造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下面。”
徐澜宁点头,“林都尉带一半人先下去,郭大平带剩下的人在这里接应,有何不妥,随机应变。”
林子枫艺高人胆大,二话不说,就从石阶率先而下。
徐澜宁带了五个人在井边警戒。
可是还没多久,下面就传来了刀剑撞击声,想必是打起来了。
郭大平脸色一变,“看来这地方没错。大人,听声音,下面有不少人,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用。如果不能应对,林都尉绝对不会动手。我们静观其变。”徐澜宁的声音有些冷。
果然,在一阵搏杀后,许震的身影从石阶里露出来,“大人,这里面果然有不少未成形的弓弩箭矢,十多个看守已被我们砍倒了。大人要不要下来看看?”
徐澜宁挥了一下手,剩余的几个人随他一起下井。
井下的密室与预想中的不一样,面积并不大,燃着几盏油灯,整洁干净,地面的青石打磨得光滑如镜。有桌,有椅,有柜,还有一些生活用具。石壁上挂几个还未成形的弓弩,架子上还插着一些晃亮的兵器。
角落里两个大火炉的火已灭,工匠已不在。
看着地上躺着的十二三个灰衣短打的汉子,林子枫将朴刀插回刀鞘,略有疑惑,“大人,就这么个地儿,值得我们鹰卫出动十多人来抓?而且这里面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兵器制造。不过是几把普通的刀枪和弓弩罢了,说破天去也就安个蒋员外私铸兵器的罪名罢了,用得着我们精心布局这么久吗?”
徐澜宁眼睛浅浅一眯,“如果只是给蒋员外安个私铸兵器的罪名,那么我们也确实太劳师动众了。可是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就在他单字才落音,众人只听得右侧一响,然后一个青色人影自右面石壁上一闪而过,消失在石梁后面。如果不是这些人个个眼睛利索,一时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
“大人小心!”
罗军首先护到徐澜宁身前,众人紧张再盯石壁。那青影再一次闪过,众人这次大致已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素青绣云纹金线披头散发的身影,由于太快,不辨男女。
不知哪里钻来的风,一时之间,只觉密室内寒气森森,阴风阵阵,似有鬼影在飘来飘去。
当那青影再一次出现时,早有所备的林子枫将手中箭矢抓起就发力直射过去。结果却被徐澜宁一掌给打歪,那箭只贴着那青色身影堪堪射在石壁上。
林子枫不满,“大人为什么要拦我?”
徐澜宁淡道:“因为我觉得不对劲。”
“哈哈哈……徐澜宁啊徐澜宁,你不是个书呆子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精明了?既然如此,老夫就不陪你们玩了……”
一个洪量的声音在石室内飘荡,紧跟着一阵机括声响,林子枫大惊,“不好,我们上当了,快点上去。”
与此同时,上面果然传来了盖石板的声音,十多个鹰卫更是迅疾地朝石阶上冲去。
徐澜宁身为文人,自然挤不过这些粗人,于是他落在了最后面,谁也没去管顾他。
他慢慢走在人后。
地上一个黑衣人轻轻地动了。他轻轻地握了剑,轻轻地递向徐澜宁的后背。
握剑的手很坚毅,没有带动一丝风声。
当剑尖已刺中徐澜宁后背,并且感觉马上要刺穿他的心脏的时候,可是黑衣人眼前却失了徐澜宁的身影。
黑衣人大惊,左右扭头一看,没想到徐澜宁已站到了他身侧,幽深的眼瞳里尽是满满地讥嘲,“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设了个空城计,就是为了这招拙劣的瓮中捉鳖?”
黑衣人摆剑再欲刺,哪知右臂竟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他惊恐地大叫,“你不是徐澜宁!”
这一动静,已惊停所有鹰卫。他们莫名地看着石阶下的一幕。
徐澜宁完全不急,“何以见得?”
黑衣人恐惧,“因为徐澜宁根本就不懂武功。”
“所以你们就瞅准了最弱的人下手?柿子要紧软的捏是吧?”徐澜宁把捂得紧紧的风帽一掀,众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徐澜宁的孪生兄长徐澜庭!
黑衣人倒抽一口冷气,身子抖了一下,牙齿一动,就要服毒自杀。却被徐澜庭一把捏住下颌,“兄台要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怎么也得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死,是不是?”
黑衣人面如死灰,惨笑,“上面的出口已经被封了,你们出不去了,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徐澜庭眸中清辉湛湛,“谁说出口被封了?我既然敢进来,肯定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你若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与我听,说不定我会对你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