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骄傲地昂起头颅:“是!本少爷的姑母就是当今皇后!”
廷尉脑门上一滴冷汗滑落。
他们处理事端,最怕遇到这种官家子弟,有的靠山大,有的不能得罪,处理起事情来束手束脚,最是为难。
“既然知道是本少爷,还不快把她们关起来,尤其是那个女的,”他指着云韶,“对,是她,敢拿剑指着本少爷,她不想活了!”
廷尉对这纨绔心下不满,只能耐着性子道:“张公子,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你要不听小爷的话,我就去告诉我姑母!”张劲又把叶皇后搬出来。
云韶接嘴道:“好,我们就去请皇后娘娘做主。”
张劲一个激灵,这种事真闹到叶皇后那儿,对他可没好处,他刚才只是想借皇后压人,没想到云韶真有胆子去接,事到如今只能逼廷尉:“你是廷尉大人,你说怎么办?”
廷尉两头为难,情知云韶她们占理,张劲又占权,这两相比较,最后只有息事宁人:“这个、依本官看,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不如到此为止……”
“不行!”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一个自然是张劲,他今天大街上丢这么大脸,怎么可能放过她们。
另一个则是云韶,她一来是要算张勃那笔账,二来嘛,如果今天这事不处理好,庄清歌以后受的骚扰不计其数。
“唔……”公孙扬眉身子晃了下,有些站不稳了。这也难怪,她本来就受了伤,偏要到公堂上来走一遭,方才情绪又那么激动,加速血流,此时失血过多头部发昏,才有此症状。
云韶立刻扶住她:“大人!可否先请大夫替我妹妹诊治?”
张劲幸灾乐祸道:“事情还没了结就想跑了?大人,您一定要秉公处置啊~”
公孙扬眉虚弱道:“我没事,云韶,这个混账……你一定、一定要收拾他……”
云韶知道公孙今天是真气狠了,握了握她的手也不打算再隐瞒身份。抬眼望去,公堂之上,张劲、五品官、薛老板面有得色,自己这边的青荷等人面带忧虑,庄清歌垂眉不语,泪水无声划落,而正上方,廷尉满面犹豫,一会儿看看张劲一会儿看看她们,似乎在抉择什么。
她心知肚明再这么下去,廷尉必然会站在张劲一边。
做官的,权势二字永远无法看透。
事到如今,唇畔轻扬,云韶淡声开口:“廷尉,四皇妃受伤,本公主要你立刻请太医诊治,你也不答应吗?”
众人都愣住了,张劲嘀咕:“什么公主皇妃的……”
云韶目光一寒,朗声:“本宫乃皇上亲自册封的武安公主,身边这位是四皇子殿下的侧妃,你们廷尉衙门办事不分轻重,伤了侧妃娘娘,还不知罪?”
庄清歌娇躯徒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张劲等人俱皆愣住,好半响,才听他咂舌:“你、你是公主……她……是皇妃?”
云韶轻哼一声,廷尉唰地起身跑到堂下:“微臣死罪!微臣死罪!”
张劲猛地摇头:“不!不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宫里几个公主都嫁出京城,只剩昭阳和福宁,她们都没成婚,你怎么可能是公主!”
廷尉边磕头边道:“住口!这位武安公主刚受册封,乃是皇上义女,不得无礼!”
“武安公主?”张劲愣愣盯着她瞧上片刻,突然大叫,“你是那个云华郡主!险些跟我大哥成亲的那个!”
云韶眼底一抹厌恶闪过,廷尉叫苦不迭,这个二世祖真是疯了,朝野上下,哪个不知道这位郡主娘娘嫁给端王,这位王爷嗜妻如命,听说大婚喜宴上不惜违背礼法带着新娘敬酒,这话要是被他听见,张劲小命就玩完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徐徐响起:“听说有人觊觎本王的王妃?”
数道目光同时望去,大门正中,一抹白衣立在那里,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知周身气度凝练,冷如荒渊,那阳光罩在身上,如镀了一层暗芒,好似散发丝丝缕缕的寒意,叫整个大堂如降寒冬。
廷尉一句“端王”尚未出口,他身后又一穿着玄黑暗纹金龙滚边的男子现身。
这男子浓眉阔口,五官刚毅,浑身散发着军人的阳刚气概,令人一见大生好感。然而廷尉没觉着好感,只受惊吓,因为这位不是四皇子长孙钺,还能是谁!
“四、四殿下……”
廷尉已经快要瘫在地上了,长孙钺压根没看他,一见公孙扬眉摇摇欲坠,箭步冲上来揽人。
“小眉!小眉!”
公孙扬眉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听到声音昏昏沉沉睁开眼:“……钺哥?”
“是我,没事了啊,我在,没事的。”他边抱着人边看伤。
只见公孙扬眉的右臂上,朱衣附着,已被鲜血染透,他咬着牙横了眼张劲,抱起公孙扬眉往外走。经过容倦时低声一句:“交给你了。”
容倦微微颔首。
他负手于后,走到云韶面前:“伤了吗?”
云韶摇摇脑袋,有些不安地捏住衣角。她先前那样冷断机敏滔滔不绝的人,到他面前居然哑了声。
容倦审视着,确定没受伤,才慢悠悠转过身来把目光分给别人。
廷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王、王爷……”
容倦似笑非笑看他道:“不错,本王还从未上过堂。”
廷尉一抖,后面的话再也吐不出来。
视线转移,落到张劲和那五品官的头上,五品官浑身一颤,猛跪下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是王妃娘娘,请王爷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儿上饶了下官这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