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要你嫁妆何用?”
点头——好像真没什么用。
云韶拍拍脸颊,又猛地一阵摇头,差点被他带进去了,他不要面子,她得要啊,“总之,这件事你别管。”瑞云轩经营数月,应该有些存银,加上她郡主的月例和几个盐县食邑,怎么也能凑个十几抬吧。她可不想出嫁时十抬都拿不出来,那太寒酸了。
容倦见状也不勉强,这小女子要强,逼得狠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二人一道用过早点,容倦唤了墨白回府,大婚的事情虽然有礼部钦天监操持,他也得有所准备。云韶略作收拾也叫了马车,打算往瑞云轩走一趟。
瑞云轩。
云韶下了马车,孙掌柜却没和往常一样迎出。她心下疑惑,踏进轩门,朱管家笑着过来道:“哟,是大小姐来啦,快请进!”
云韶四下一扫,问道:“孙掌柜呢?”
朱管家道:“这个,孙掌柜乡下家中有事,已经向府里递了辞呈,要了些安置费用回乡去了。”
云韶眯起眼,她听说孙掌柜父母双亡,家里一个弟弟也早成了家,如今有什么事让他连瑞云轩的掌柜也不做,非要离开?眸光再次掠过,徒然一惊,这轩内的人,十张有九张她不认识,唯一一个相熟的低头走开,不敢和她目光相接。
云韶意识到这瑞云轩的人很可能被换了,当下沉声道:“朱管家,孙掌柜是我的人,他辞事,我为何不知。”
朱穆笑眯眯道:“这个,是老太君的意思,老太君说您马上要出嫁了,诸事繁多,就不拿这些扰您烦心了。”
云韶握紧手指,又问:“那这新掌柜是谁,瑞云轩是我的铺子,我总该有权过问吧。”
朱穆依然赔笑道:“大小姐见谅,这新掌柜正是小的,老太君说了,您就要是端王府的人了,这两间铺子留您手里也不合适,所以就让小的接过来,先管着。”
云韶眸光骤厉,秋露忍不了大声说道:“你们太过分了,竟要把瑞云轩抢走!”
朱穆正色道:“这是哪儿的话,这瑞云轩本就是老太君赏给大小姐的,如今老太君要收回去,不是理所当——”“然”字没出口,脸上赫然挨了一巴掌。
朱穆捂着脸惊愕看去,但见云韶收回手,悠然问道:“左一个老太君,右一个老太君,你可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朱穆一呆,猛不迭跪下身去:“大小姐——啊不,云华郡主饶命,云华郡主恕罪!”他声音很大,顿时引来周围关注。云韶眸子一冷,喝道:“秋露,他既知罪先掌个二十嘴。”
朱穆一愣,不待求情便被拖下去。
秋露是云深训出来的人,下手方寸掌握的极好,朱穆被打得头晕目眩,趴在地上只有出得气儿没有进的,而后被拖到云韶面前,云韶淡淡道:“这二十嘴的滋味儿如何。”
朱穆苦不堪言,哪儿晓得她如此雷厉风行。
方才,他照着老太君的指示答话,在云韶仗着郡主之尊时故意大声喧嚷,想引人关注迫她碍于面子收手。谁知这大小姐马上发现了他的用心,并直接赏了一顿嘴。
二十嘴下去,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就算他有心再嚷,也是嚷不起来的。
“郡主……郡主饶命……”
“好。”云韶见他老实了,才道,“孙掌柜去了哪儿。”
“被……被老太君……赶回乡下……”
“瑞云轩的人全换了?”
“换……换了。”
“账簿分红呢?”
“昨儿……老太君……要回府上……”
好,很好,她的人,她的钱,祖母真是一点没留。
赶尽杀绝,一至于斯,这云府上究竟是她的亲人,还是仇人?
云韶捏紧拳,眼里冷得如三尺冰封。
秋露小声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回去跟老太君要?”
云韶睨她一眼,老太君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她去要了只会自取其辱。
“那……?”
“走吧,先回去。”
云韶闭了闭眼,拂袖而去。她一走,朱穆才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爬起来,然后要了车马立刻向老太君复命。
当天夜里,瑞云轩的事儿就传到端王府上。
彼时容倦正在看书,墨白伺立身后,听着下方暗卫一板一眼的复述完全部经过,淡淡“嗯”了声,“退下吧。”
暗卫退下,墨白立即道:“公子,要不要属下把那两间铺子砸了?”
容倦不语,屈起食指轻敲桌案,半柱香后,就在墨白以为他已经淡忘此事时,他向着书柜轻一抬头:“去将锦盒取来。”
墨白躬身应是,从那书柜顶上取下一个锦盒。
“打开。”
“是。”
锦盒里面,躺着一块长命锁,赤金打造,正面雕了一只虎,背后刻有一个“倦”字,左下角还有一行朱批——赠吾侄满月之贺,长孙武。
长孙武是端绪帝的名讳,这长命锁也不是普通之物,赫然是他满月之时皇帝亲赐的。
容倦拿在手中翻覆两转,突然凭空一抛:“拿去,丢进瑞云轩府库。”
墨白赶忙接住,一愣:“公子?您说把皇上赐的长命锁……”
容倦略掀眼皮:“没听清?”
“不不不,属下马上去办。”
一刻钟后,墨白回来复命。
容倦已经没有看书了,他手持朱笔,正在练字。听着下方属下禀完,头也不抬道:“去报案。”
墨白又愣了愣,这才恍然。
于是当天夜里,廷尉衙门接到端王府报案,有贼人从王府偷走皇帝亲赐的长命锁。可怜的廷尉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又把衙差全部召回来,命令挨家挨户的搜,务必三日内找到遗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