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钻出马车,一股寒意钻进狐裘,冷得她缩缩脖子。
她借着容倦的手跳下马车,这时车停在大道中央,街道两侧摆满了摊子,有卖花灯的、有卖混沌的,吃喝俱全,应有尽有。云韶被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晃得炫目,忽然颈项微紧,却见容倦低着头,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狐裘,替她拢紧。
男人的面庞清隽淡冷,宛若神祇的五官窥不出丝毫情绪。他就这么微低着下颌,认真地替她整理衣领,头上挂着的红色灯笼罩下微醺的暖色,云韶怔怔望着,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分一分,化掉了。
“容倦……”
她失神唤道,男人鸦羽般的长睫轻起,“嗯?”
“你很美……”
墨白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他家公子居然被一个女人说美?突然想到小时候那些欺凌公子的纨绔,也羞辱他长得像个女人,咳,郡主这意思,应该没有恶意吧?
容倦听了倒没什么太大反应,神色淡淡:“还有呢?”
“还……还有……”云韶歪歪脑袋,似乎认真想了一下,“你系紧了。”
握着狐裘的手指一顿,容倦眉梢轻挑,唇角溢出两分轻笑:“怕你冷。”
云韶困惑的眨眨眼,那张被灯火映照的红唇丰润饱满,格外诱人。容倦舔舔嘴唇,深邃的目光似忍耐似挣扎,最终屈起食指,在她俏挺的鼻梁上轻刮了下:“别引诱我,你还太小了。”
他的话云韶听得似懂非懂,可刮鼻子这个举动太亲密,云韶本能后退,哪知狐裘的衣领子还在他手里,这一下失了重心,整个人向前扑去。
容倦接住她,身上清清冷冷的气息扑了满怀。
“云韶,你真是……”叹息似的话语从头顶飘来。
云韶感觉到这个一向温凉的男人身上,竟诡异的开始升温,忙不迭站起来道:“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容倦道,“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说这三个字。”
云韶这下感觉自己也开始升温了,明明这么冷的天,她的脸颊滚烫,就像从未体验过情愫的少女初尝其味,又是紧张又是羞怕。
为掩饰失态,她连忙跑到一处摊前,故意装作看灯笼。
“姑娘想要个什么灯笼啊?”那老板热情地问,“这儿有许多花灯,姑娘是想求家人和乐、还是觅得如意郎君,咱们这儿啊都有!”
云韶“嗯嗯唔唔”,等着那股热劲儿退下好好瞧瞧。
身手一只手径自取过盏花灯:“求姻缘。”
那老板眼前一亮,暗道好一位郎君,貌比潘安宋玉,气质孤冷出尘,他和那小娘子并肩一站,同样的一色狐裘,当真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老板是识趣的,赶紧道:“这位公子好眼力,这盏‘灵犀花灯’是我师傅亲手编制,最是配您和这位姑娘,不如买去留作纪念吧!”
“灵犀花灯?这名字好别致。”云韶从容倦手上拿过来一瞧,做工精巧,那灯面儿上画着一对比翼鸟,缠绵展翅,栩栩如生,旁边还用小篆注了一行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云韶不自禁念出来,容倦道:“这花灯我要了。”
“诶,价还没问呢你就要了。”云韶阻止了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败家货,问道,“老板,这花灯多少钱。”
“不贵、不贵,也就一两银子。”老板赔笑道,他看两人衣着华贵,料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游,对这些小玩意儿必不知价。
云韶提高声:“一两?你骗谁呢,这纸糊的东西也能值这个价?”她这一喊许多游人看过来,老板忙道,“这是我师傅做得,价比其他是要贵些,姑娘若是喜欢,我还能再便宜些给你。”
“呵,那你多少卖。”
“那就、八贯钱?”老板试着比了个数,云韶摇摇头。
她放下花灯,道:“老板,做生意可要讲良心,你这篾片多少钱,纸面儿又多少,一个普通花灯最多也就五十文,你要了数倍的价,也能算便宜?”
八贯钱就是八百文,一个五十文钱的东西,涨了接近十几倍的价,实在太黑心了。
老板哪知道云韶这么清楚市价,眼瞅着客人围过来,还有先前在这儿买过花灯的,连忙赔笑道:“哎哟,是我弄错了,这位小姐,就五十文、五十文吧!”
云韶挑眉:“不便宜些?”
老板叫苦不迭:“好、好,三十文,成本价,再低真不行了。”
“成,那就三十文!”云韶兴高采烈的让容倦掏钱,结果问题来了,墨白身上只有白银,最碎的也才一两。老板苦着脸说实在找不出那么多,墨白给公子使了个眼色,容倦道,“我们到前面去吧,这里交给墨白。”
云韶也没多想,提着花灯往前走。
墨白舒了口气,把一两银子丢给老板道:“钱你收着,不过下次不可再蒙人。”老板哪儿想到还有这种喜事,一叠声应下。
前面,云韶拿着三十文钱的花灯,得意冲容倦眨了下眼:“怎么样,我很厉害吧?你啊,不要总是对钱财不上心。”想到之前醉仙酒楼的竞价,她又忍不住数落两句,“两万黄金买株毒草,五十万两白银买只鹦鹉,端王爷,虽然容老将军给你留了不少家产,但这么挥霍下去,早晚败光。”
“嗯,你教训得是。”
云韶没想到他这么受教,满意点头:“这就对了,虽然我武功比不上你,但管账这方面是我的专长。就拿刚才,你应该让墨白多备些碎钱,要不然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路上,被人打劫怎么办。”
她说得一脸认真,跟上来的墨白听到这话,翻了个大大白眼。
谁敢打劫王爷,那简直就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但自家公子听得一脸认真,甚至微微点头附和:“嗯,你说得极是。”
墨白脸皮抽搐,心想公子你认真的?光是止水、赤衣这些暗卫,哪个敢放生人近你身啊!
云韶看他这么听话,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容倦看似随意道:“没有你在,端王府要败光了。”
云韶听到这话愣了下,怎么听上去有些不对劲呢?她没工夫细想,目光又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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