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脸上着一丝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人透着倨傲矜贵之气,拱手笑道;“孟大人,客气了。”说完,看了一眼身边捧着贺礼的小厮,那小厮立刻上前奉上贺礼,来人又笑道,“略备薄礼,还望孟大人笑纳。”
孟祥虽然镇日鬼混,无心官场,但当年皇帝看在孟秦的面上赏了一个闲职给他,官品级不大,油水不多,只能撑撑门面而已,至少在外面,人家会称他一声孟大人。
孟祥笑眯眯的接过贺礼,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正要将来人迎入府,就看到一辆马车急驰而来,马车一停,曹鸿煊几乎从马车上跌滚下来。
“安儿……”
孟九安脚步一滞,回头去看,就看到曹鸿煊手撩着长袍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在孟九安转身的一刹那,来人原本冷淡倨傲的眼神微微颤了一下,定格在孟九安的脸上。
孟祥何等人也,见到他的眼神如何能不知是何意,他也不敢打搅,只默默的等在那里,顺便看看热闹。
曹鸿煊满眼都是孟九安,至多能放下站在孟九安面前的孟九思,根本没注意到有谁站在这里,他一边跑着一边道:“安儿,你不要再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追了过来,不信仅仅因为一个薄绣娘,安儿会真的离开他。
就算她不顾及夫妻情份,也该顾及腹中孩子。
恨只恨,当初不该立下誓言,弄得自己反倒成了错的一方,也罢,他是男人,该大肚宽容,就再给她最后一个台阶下。
孟九思见他穷追不舍,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正想叫孟九安赶紧进去时,不小心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那里。
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古铜色的肌肤给人带来一种力量感,五官硬朗而深刻,鼻梁高挺,微带着一点鹰钩,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正半眯着,毫无顾忌的落在孟九安的脸上。
她微微愣了一下,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就在这时,响起了铁妞气愤的声音:“曹鸿煊,你还敢来?”她一伸手挡在了孟九安的身前,“你若敢再靠近我阿姐一步,我就请你吃拳头!”
孟怀璋也挺身上前:“对!请你吃拳头拌饭!”
曹鸿煊一听,果然不敢再前进一步,只是站在那里,隐忍着满腔愤怒,用一种请求又不失骄傲的眼神盯着她,重复道:“安儿,你不要再闹了,赶紧跟我回去,真心诚意的向母亲道个歉,我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道歉?”孟九安苦涩的笑了一声,“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向你曹家任何人道歉了,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曹鸿煊急得就要上前一步,忽一眼又看见铁妞和孟怀璋一起朝他挥了挥拳头,他一时气软,收回了刚刚抬起的脚步狼狈的站在那里。
“安儿,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够了!”孟九思冷声打断,“这里是我孟府,不是你曹府,容不得你在此大呼小叫!”说着,她看了一眼守门侍卫,沉声一喝,“来人啦!将这个人给我赶走!”
“不要你们赶人,我自己会走!”曹鸿煊见两个侍卫冲了过来,又羞又恼,后退了两步,走到台阶下,质问孟九安道,“安儿,你就这样无情,一点情面都不留?”
“鸿煊……”孟九安没有再针锋相对,只是温声劝道,“事已至此,你何必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不是最爱惜名声吗?不要让自己斯文扫地。”
“安儿,你——”
“我言尽于此,望好之为之。”
说完,孟九安便扶住孟九思的手,二人一起转身离开。
“孟九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绝不会和离,你就等着被休吧!”
南荣公子回头看了曹鸿煊一眼,眼睛里有冷意一闪而过。
他快步向前,径直追上了孟九安,一入孟府,便轻唤了一声:“九安姑娘,是你么?”
孟九安回头看他,眼里露出疑惑之色:“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因为笑,犀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再不复刚才倨傲之态,“当年抢了你手上桃花糕的南荣冲。”
孟九思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些画面,所有的画面凑到一起,她蓦然想起了曾经有个小男孩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上的桃花糕。
那还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黛黛还没有被拍花子拍走,她跟着聂叔叔上街时惦记着怀璋,黛黛,孟婉仪都喜欢吃冠春园的桃花糕,所以便买了一包桃花糕,正准备上马车,不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男孩,不由分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桃花糕
聂叔叔赶来一把揪住了男孩,本想教训他一顿,才知道他与家人走散,已经两天都没有吃饭了,她见他十分可怜,便央求聂叔叔帮他找到了家人,他的家人要以重金酬谢,却被聂叔叔拒绝了。
这件事过去许多年,记忆里男孩的模样已有些模糊,这会子听他提起,她才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想到这么巧,她很是意外道:“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呀,九安姑娘,我也没想到一来长平就见到了你。”他的脸上满是欢喜之意,走过来道,“若知道能这里遇见你,我一定买好桃花糕还给你。”
孟九安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她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淡淡一笑,声音变得有些虚浮:“你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一包桃花糕而已,不必还了。”
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包桃花糕而已,于他而言,却是难以忘怀,念念许久的牵绊。
“也好。”他笑着点了点头,见她脸色似有不对,“九安姑娘,你怎么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