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后孟祥算算时间也够了,毕竟女儿是他亲生的,就点头同意了,妯娌二人忙不迭的飞了过来。
就在孟婉仪委屈悲愤的想向龚氏哭诉她反遭了奴才殴打时,忽然得到一个惊天消息。
她们二人得知将她们赶到乡下庄子,害得她们滚了鸡屎的孟九思竟忽然失踪了,生死未卜,顿觉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连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孟婉芳比较“直率”,当时就揉着脸蛋,哈哈大笑一声:“报应,真是报应啊!谁叫她孟九思心思歹毒要害我,结果好了,她自己倒失踪了,必是上天瞧不过,派天兵天将将她捉走了,哈哈......”
最后一个哈没笑完,扯到嘴角的伤口,差点崩裂了。
孟婉仪明明心里偷着乐,就差乐开花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悲伤无比的样子,眼睛里滚出大颗的泪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三姐姐怎么会失踪了,不,三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还双手合十祈求佛祖,“信女孟婉仪祈求佛祖保佑我三姐姐平安归来,哪怕要折信女的寿命......”
后面的话孟婉仪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一听这话,爱女心切的温氏就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心肝儿肉的痛哭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啊,你三姐姐生死未卜,若你再出了事,你叫娘怎么活呀!”
“娘,我实是在害怕,害怕三姐姐会出事,不......不会的,娘,三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娘的好仪儿啊,这世上怎么能有你这么善良的好孩子......”
孟婉芳听了呵呵冷笑。
就孟婉仪还善良?
善良个姥姥!
纵容她的狗奴才殴打主子,就该死!
她满心嘲讽的撇着嘴“切”了一声,转眼间,就换了个哭脸,悲悲切切的向龚氏哭诉了桂嬷嬷殴打她之事,龚氏听了气得差点连后槽牙都咬碎了,恨不得直接手撕了桂嬷嬷。
可是,她如今在府里过得实在艰难,被蒋姨娘那个贱人占尽了风头,连下人都敢给她这个正牌夫人脸子瞧,她实在受不了,跑回了娘家哭诉,谁知娘家嫂子见她失了势,反说了很多酸话,气得她到现在想想都觉得胃疼。
过去的锐气,过去的棱角,在四处碰壁之后都快被搓磨殆尽了。
她实在不宜再树敌,与温氏交恶。
况且,在来的路上,她有意与温氏交好,所以一路行来,两人关系竟出奇的和睦,见女儿伤的不甚厉害,便有了息事宁人之心,只道:“你三姐姐失踪,你大伯母和五妹妹正伤心的厉害,芳儿你素来是个有涵养,心地宽大的孩子,就不要给你大伯母和五妹妹再添不自在了。”
孟婉芳捂着脸不敢相信且万分失望的盯着龚氏:“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女儿就白挨了她一个奴才的打,传出去,女儿还活不活了?”
龚氏想想也是,忿忿的盯了一眼桂嬷嬷:“大嫂素来是个温厚人,断不会纵容奴婢以下犯上......”
桂嬷嬷立马跳了出来,打断了她:“奴婢并非故意以下犯上,是四姑娘你先动手欺辱我家姑娘的。”说着,万分疼惜的看了一眼哭倒在温氏怀里的孟婉仪,“奴婢出手只是想阻止四姑娘继续欺辱五姑娘。”
自知自己确实以下犯上了,她很识时务的突然跪了下来。
“若二太太觉得奴婢有错,奴婢任凭二太太和四姑娘责罚,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她这一说,龚氏反倒不好真的重重惩罚她了,这时,泪流成河的孟婉仪拭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了一句。
“桂嬷嬷护主心切,都是因为我才不小心得罪了四姐姐,二婶婶要罚,就连我一起罚了吧。”
她刚说完,温氏拿帕子抹了一把泪,又擤鼻一下涕开口了:“二弟妹,都是我治下不严,让四姑娘受委屈了,可是事出有因,仪儿她也伤得不轻,你看......”
龚氏见她母女二人哭成这样,又想着温氏丢了个女儿,虽然素习她很不疼爱这个女儿,但到底有几分母女之情,而且即使孟九思能回来,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多天,名声也毁了。
到时等孟秦平了应西民乱凯旋归来,知道心爱的女儿没了,指不定如何怨怪温氏,到时夫妻离心,蒋白莲就该登场了。
想着心里就平衡了些,摆出一副高姿态来。
“大嫂这是说的哪里话,就是两个孩子打打闹闹,一会子就过去了,有什么的,不过桂嬷嬷确实以下犯上,冲撞了芳儿,这样吧......”她眼珠儿一转,“拖下去打个十板子,以儆效尤。”
论罪,她就是杀了桂嬷嬷也不为过,这已经很给大嫂和孟婉仪面子了。
温氏低头看了看桂嬷嬷,有些为难的样子,虽然知道龚氏这样罚不算重,但她到底是为了护仪儿才强出头的,否则,仪儿还不知道被孟婉芳欺负成什么样子。
她的仪儿,就是太心软,太善良。
如果黛黛有仪儿一半的心软善良就好了,她们母女也不会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以至于到最后都没好好说上一句话。
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那样对她。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黛黛已经失踪了,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心蓦然一痛,即使她再不喜欢她,即使她生出如果当初她不能回来就好了的念头,可再一次失去她时,她的心仿佛有一块地方空了。
这种空洞的感觉让她既觉得悲伤,又让觉得有一丝轻松。
不过,也说不定,黛黛不是仪儿,打从一出生就千娇万贵养在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她打小就混迹街头,说不定恋着从前的日子,故意跑出去,不愿意回来了。
她张张嘴,正要说什么,桂嬷嬷已经意识到她的为难,连忙咬着牙开口道:“奴婢愿领责罚。”
说完,不待人来拖她,她自觉自愿的走了进去,不消一会儿,十板子就盖完了。
孟婉芳见一个奴才打了自己,竟然只受了这点小小惩罚,回了屋气得不肯跟龚氏说话,龚氏知道女儿受了莫大的委屈,只能耐着性子哄她。
“芳儿,你大伯母刚丢了一个女儿,虽然那个女儿她也不太爱,但终归是她的女儿,她就是不念及母女情份,也需念及夫妻情份。”
“......”
孟婉芳将头一扭还是不理她,不过心里倒好受了许多。
孟九思倒大霉,她比谁都开心。
龚氏再接再厉:“等你大伯父回来发现思丫头不见了,他一定会怨怪你大伯母,到时老太太将蒋白莲往你大伯父面前一塞,你大伯母恐怕就要落到为娘这样的境地了,娘和她也是同病相怜啊......”
说着,落下灰败的泪来。
“到时候这府里哪还有我们娘两的立足之地,整个孟府都快成了她蒋家的了。”
越说越伤心,还时不时的借着抹眼泪的机会,拿帕子遮住眼睛看孟婉芳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