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孟婉芳听不下去了,反跑过来劝慰她:“娘,有我在你怕什么,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那个蒋贱人,况且事情哪有你想得这么严重,蒋姨娘不过是个姨娘,还能翻出天去,连孟九思那个贱蹄子都斗不过我,更何况她一个低贱的妾室。”
她一下子自信心爆棚起来。
一行人休整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出发赶往将军府。
无论是孟婉芳,还是孟婉仪,在归去的路上,心情都是兴奋跳跃的,只是一个不屑于伪装,一个最喜欢伪装。
孟婉芳表现得像只战斗力满满的斗鸡,摩拳擦掌,准备一回府就大干一场,将那些牛鬼神蛇,妖艳贱货全都给收拾了。
孟婉仪则显得低调多了,除了悲伤的哭,就是悲伤的沉默,其实她的小心脏雀跃的快要跳出来了。
她终于胜利,终于成功的斗倒了孟九思。
没有孟九思这个绊脚石,从此以后,她只要好好谋划如何嫁入薛府就行,她相信,凭她的手段,拿下薛良不成问题。
就在两人满怀着爆棚的自信心回到孟府时,忽然一道晴天劈裂打下,直接将二人打懵了。
从应西传来一封家书,是孟秦亲笔书写,原来孟九思根本没有失踪,她现在正好好的和孟秦待在一起。
当时,孟婉芳就气得在屋里砸桌子打板凳,还砸碎了不少古董玉器。
老太太也一下子接受不过来,又犯了痰症,卧床不起。
好不容易拔了这个大逆不道的眼中钉,肉中刺,结果这钉和刺又长回来了,还比从前更厉害些,她怎能不气。
孟婉仪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全都要炸了,只委屈万分的拉着温氏的手儿哭道:“娘,我就知道三姐姐一定没事的,只是她......她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在这里为她急得日夜悬心,肝肠寸断,她却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偷偷去寻爹爹......”
这该死的孟九思,就是会惺惺作态,作出一副孝女的样子,跑到应西去寻爹爹,怎不叫她死在路上?
这下好了,爹爹的心里眼里更是只有孟九思一人了,那她呢,她在爹爹心中还有一点位置吗?
温氏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不过黛黛这样做的确是太过分,完全不顾及她们会担心,她气的重重磨了一下牙齿。
又听孟婉仪哭道:“她去寻爹爹我不怪她,只可恨,她事先连娘和大哥都不肯告之,难道她不知道娘和大哥会为她担心吗,大哥甚至为了她差点要闯到皇宫里去要人,万一惹下泼天祸事可怎么得了啊。”
温氏一听,更加气得不行。
而孟怀璋,绿桑,青娥人等一听到孟九思安然无恙的消息,兴奋的都快要飞上天了,孟怀璋更是兴奋的无法把持,想去应西见父亲和妹妹,还是喜子和绿桑一起劝了下来。
就这样,大家或是愤怒,或是失望,或是痛恨,或是兴奋......各怀心思静静等着孟九思随父归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这期间府内原来有一场盛宴的,老太太寿诞,只是在寿诞的前几天,忽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孟九思在孟秦面前大告她的黑状,孟秦护女心切,一回到府里就大逆不道的将她赶走了。
可怜她堂堂定远将军府的老太君转眼间变成了街头行乞的乞丐婆子。
大冬天的赤着双脚,拄着拐,捧着一个破碗抖抖擞擞的走在冰雪地里,因为梦太过真切,直到从噩梦中惊喜之后,她还感觉脚又疼又冷,几乎麻木了。
她愤恨之余又添忧思,哪里还有心思做寿,正好五心烦燥的孟婉芳不知因为什么顶撞了老太太,直接将老太太气晕了,寿宴就没办成,气得孟祥将孟婉芳直接关了禁闭。
就在老太太整天耷拉着一张老脸,内心愤懑的快要将自己活活气死时,突然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正一品诰命夫人的大帽子往她头上一扣,她瞬间有种黄袍加身的感觉,欢喜的几乎又要晕了。
想不到,她一个破落商户的女儿有一天也能成为皇上亲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
她比蒋家的男人们还有能耐,真真正正的光耀了她蒋家的门楣。
一下子,她扬眉吐气了,脸上的笑也多了。
温氏对于这个一品诰命夫人比较麻木,于她而言,这不过是虚名罢了,夫君长长久久的爱才是真的。
可是,他们之间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太相敬如宾了。
......
这晚,孟府设下了宴席,就摆在后宅花厅,因为孟秦平素是个简仆之人,又鲜少在朝中结交朋党,所以很少在家中设宴。
此次设宴一来是为他接风洗尘,二来老太太的寿宴没办成,这一次权当补办。
也没有请什么人,即使有人看到孟秦赫赫扬扬,威势倾天,洑上水想要结交,他也谢绝了,所以今日来的都是家里人。
虽然人不算多,但府里也悬灯结彩,热热闹闹,东西都是现成的,原预备着老太太寿宴用的,结果老太太一晕,蒋姨娘所有的忙活都白瞎了。
花厅内早已摆好几溜条桌,地下铺着大红毡子,各种肴佳琳琅满目,时鲜瓜果堆如小山,女儿红,皇上御赐的苏合香酒溢出醉人的香气。
本来都是家里人,不用那么麻烦非要男女分席而坐,可是这宴席也有为老太太补过寿的意思,所以蒋家的人也在,还有傅家的娘两,自然要避嫌,所以还是男女分席而坐,简单的用竹帘子隔开。
不过,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只是孟秦知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乎人乎!心情有些忧郁沉重。
这句话本是他心中所想,也是薛老哥在出宫的路上偷偷扯着袖子跟他说的。
本来在他回来的当晚,皇上为庆祝战事大捷,要在御花设下庆功宴,只是因为龙体有伤,在回宫的路上又吹风,着了凉,需要静养,庆功宴便推到了十日之后。
他根本无心参加什么庆功宴,他只是在想,难道他......
他真的要交出兵权么?
他甘心么?
不是他贪恋军权,旁的也就罢了,他实在丢不下玄铁军,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是由他一手组建,当初也只有百余人,后来渐渐发展壮大。
这些年出生入死追随他打下无数胜仗,保卫了庆国的疆土不丢分毫,保卫了庆国的百姓免受战火,玄铁军副将聂方磊是他的结义兄弟,是穿着开裆裤和他一起长大的,曾在他被西景兵围困之时,舍身入死闯入敌营,救下他的性命。
玄铁军左先锋罗庆春,也是他的结义兄弟,追随时他抵抗东梁敌军时,孤身深入敌军粮草腹地,烧了敌军粮草,他却没了一只胳膊。
玄铁军右先锋杨元,亦是他的结义兄弟,虽然性格冲动鲁莽了一些,但甘心听他命令,抡一柄大捶,捶下多少敌人的脑袋,在抗击倭冠时,连挑倭寇六队先锋,最后为追赶倭寇陷入虎龙峡,差点被倭寇乱箭射死。
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他交出了兵权,他们怎么办,玄铁军的众兄弟怎么办?
就算皇帝容得下玄铁军,但皇帝能容得下曾经忠心耿耿追随他的结义兄弟吗?
正苦恼着,忽然孟祥歪歪倒倒的端起酒杯来敬酒:“大哥,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一沾酒就醉的,可今天实是个好日子,老太太身体康复,大哥你也凯旋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