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想到这里难免自嘲自己多心,她是被顾怜给整魔怔了吧,云薇清空混乱的思绪,道:“清婉姑娘有关于阵师阁的消息?”
“恰巧有。”苏清婉捧着果子露喝了一口,抬臂间,袖摆下滑,正露出她半截手臂,白皙的肌肤上似乎开着一朵朵艳色的花般,她柔和的目光落在云薇身上,似乎没留心到自己的事情,“我有个问题需要你如实相告。送到温玉君手里的书信,是你帮忙寄出的,对吗?”
云薇看着苏清婉娇艳的脸,视线在她尚留着媚态的眉目间停留,却因苏清婉这一问话,而收回视线,她稍稍有些惊疑,她送信给温玉君虽说不是秘密,但苏清婉是从何得知的?这个问题也不是必须需要对方回答,再加上,苏清婉无恶意,所以云薇也就大方地承认了。
“我明白了。”苏清婉点点头,她从袖中拿出一本典籍,摆在桌子上,“前些日子仙山玉虚起过一阵不小的乱子,护山大妖多番追查,关起来不少妖祟,最终捣毁了对方组织的老巢。这事儿本来也和你没有什么牵扯的,可有意思的是,他们老巢上悬挂的牌匾就叫阵师阁。”
云薇愣了愣。
阵师阁早已消亡,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就算是尚有后人在,它又怎么可能会变成妖祟集聚之地?
“那些邪祟无非是盗用阵师阁之名,招揽阵师以供己用,你知道的,很少有人能抵抗住花言巧语,也很少有人能抵抗名利的诱惑。他们干这些事,也就图个利益。那些阵师所创的阵法,大都被私下卖给了反贼,不过,因为他们技术不到家,所以阵法也时常会失灵。”苏清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云薇越来越冰冷的神情,心中微有感慨。
苏清婉停顿了片刻,为云薇斟了一杯果子露,继续道:“你寄出的那封信件,本是属于云涟漪的。但你和扰乱仙山玉虚的邪祟无关,又正好是云氏的后人,念在云涟漪的份上,这本典籍,我可以送予你。”
云薇知道那份典籍的珍贵,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来,反而十分冷静地问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清婉姑娘和云涟漪可是旧识?”
“旧识?”苏清婉轻抚发鬓,开口道,“这倒说不上,只是恰好认识。”
云薇就更不解了,不过她没问,毕竟苏清婉看起来很温柔,可这手段着实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能有的,不该她问,便不问。
苏清婉又和云薇聊了些别的事,等临近傍晚,云薇正要和苏清婉辞行,就瞥见不远处岸边的,一抹比夕阳还火红的身影。
“看来是我留你的时间太久了。”苏清婉歉意的一笑,她让船夫将画舫停靠在岸边,目送云薇下去,看着围着云薇团团转的少年郎,苏清婉忽而心情变得好了不少,看得一旁的船夫差点儿忘了掌舵。
殷九在东城桥头等着苏清婉下船。
苏清婉搭着他的手跳到岸上,笑意清浅的挽起他的胳膊,说道:“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殷九没有叫马车,而这里离着乐斋并不近,他就跟着苏清婉缓缓地走着,穿过夕阳余晖下的街道,看起来像一对跑到凡间游玩的神仙眷侣,如果忽视掉殷九手里拎着的装满了新鲜蔬菜的竹篮的话。
只这一个普通的竹篮,便拉进了别人和他们的心里差距。
多么平易近人的一对儿小夫妻。
那头顾怜和云薇和风霓裳在南城某条小路上偶遇,风霓裳正孤身一人一鞭子抽掉了一团邪祟,回头见到他们,也不过是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她目光在云薇身上稍作停留,然后兴味盎然地开口:“这不就巧了,小公子,你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一起吃个饭?”
顾怜:“……”
顾怜还沉浸在对方是个实力强大的捉妖师这一现实里,乍一听对方的邀请,抖了抖肩膀,他去了大概就不是吃顿饭的事儿了吧。不对不对,他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做什么要害怕捉妖师?
理论上讲,他俩还算是同行。
云薇不认识风霓裳,她听了风霓裳的话后,心情略感烦躁,开口便推了风霓裳的邀请:“抱歉,他还要收拾宅院,没时间陪您。”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风霓裳叹气,似乎真的很想约了顾怜,她道,“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吃这顿饭。”
云薇往家走,顾怜就走在她前面,面朝着她,后退着走,时不时的拐弯跃步,简直像后脑勺长了眼一样:“云儿,你刚才拒绝她了啊!”
“你拒绝她了。”顾怜像傻了一样一边乐一边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云薇给了他一记眼刀子,他才换了话头,“云儿,她约我出去吃饭,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你不要不高兴,我是不会和她一起去吃饭的,我只跟你吃。我又不喜欢她,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去。”
云薇很想回他一句谁因为你不高兴了。
可她说不出来。
她格外讨厌别人说谎,也不喜欢用谎言欺骗别人。
风霓裳回乐斋时正赶上晚饭点,她慢条斯理地用了晚饭,不看殷九和苏清婉在一旁腻腻歪歪的秀恩爱,去了后院荡了会儿秋千。她想着想着路上遇到的那对儿青涩的小年轻,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等前院的热闹声消停了,风霓裳也起身回屋。
沐浴更衣后,风霓裳倚在软榻上,赏着月色,心情也舒畅极了。
这种舒畅一直持续到晚归的叶梧推门而入的时候。
风霓裳睨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叶梧习惯了风霓裳的冷漠态度,他并不介意,反而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面前的一壶果酒,又瞧了瞧她泛着水色的唇瓣,眼色暗了暗,他揽过风霓裳的肩,注视着风霓裳:“又在睡前喝酒?”
风霓裳挣了挣,没挣开叶梧,她便直接开怼:“不然呢?喝毒药?”
“你可以喝果子露。”叶梧将风霓裳剩余的半杯酒喝了,他凑近了风霓裳,却又从风霓裳身上嗅到了同族的味道,“你又见他了?”
“怎么,我连见别人的自由都没有了?”风霓裳挑眉,“小奶猫多好啊,青春阳光,活泼可爱,话也多,相处起来令人愉悦。不像你,这么少言寡语。对了,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