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什么密信!”昔言一脸震惊,看起来倒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多伦之战难道不是非红和封疆联手,一个卖前线情报,一个断军用粮草,这才有了功高盖主的冤杀一事吗?!”
“昔言,”见事情终于有厘清的机会,我甚是痛快地舒了口气,“你一直说是非红害死了我父亲,就是因为你一直认为非红当年身为我父亲的刀笔人,却将前线的胜况频频出卖给封疆,这才引得封疆认定我父亲功高盖主,只要他想反就有能力反,所以才一定要断粮草、绝后路,让我父亲战死多伦?”
“是,彼时……我有急事,所以事发之时我并不在多伦,”昔言支支吾吾,“关于和卓将军战死多伦的事,我也只知道非红那时候既是封疆的人,又是和卓将军的刀笔人,所以……”
“所以你不免猜想,他是封疆派去我父亲身边的细作,专门搜集我父亲有能力造反或是意图造反的‘罪证’,然后偷偷呈送给封疆,”我接过他的话,“这样封疆才有理由连发八道皇命,又断了粮草,逼迫父亲于多伦之战即将取得胜果的时候拔营撤军。”
“是……”昔言唏嘘不已,“在下一直这样以为,尤其是在发现非红作为当年那个朱砂痣少年,却改换身份隐瞒了将军五年之久的时候,在下便更加认定,就是他害死了和卓老将军,然后又改换身份潜伏在将军大人身边,为封疆传递着有关将军大人的一切。”
“你会如此作想也实属正常,”我拍拍他肩膀,“你不曾同他一起相互扶持,也不曾同他一起同生共死,所以你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林夕,我说的对么?”我甩眼林夕,“那密信你是让樊阿耶带去的,虽说他彼时只是副将,但他手中已然掌握了些有关叱奴军的情报,若我没有猜错,宗元蛟就是通过他来与你接洽,在你帮宗元蛟使得宗元鲲失去西蛮王位之后,宗元蛟就通过他给了你一些尚未训练完成的叱奴军。只不过宗元蛟没有想到,樊阿耶会背着他偷偷与你勾结,然后于多伦之战取得西蛮王庭的首次胜果,这样,樊阿耶从副将升为右将军,而作为回报,他将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你叱奴军死士,供你差遣和起事!”
林夕神色巨震,我心中了然,看来我凭借从宗元蛟那里得到的消息所做的推断——是真的了。
宗元蛟固然骗了我,但幸好在密信一事上,他没有骗我,他虽是个伪君子,但好歹于做交易上,还是有些诚意。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它作甚?”林夕冷笑着,似乎在嘲笑我竟用了这么久才查清楚他究竟做过些什么,“不错!如你所说!那密信是我给樊阿耶的,樊阿耶也用它给自己换了个右将军的军职!而且我的叱奴军也是来自樊阿耶之手,只是我没料到,樊阿耶这小人竟这般可恶,竟敢拿尚未训练完成的叱奴军塞给我充数!”
“哼,相国大人是狡兔三窟,怎的就不许人家老奸巨猾了?”我冷冷嘲讽,“你们蛇鼠一窝,竟也各怀鬼胎、彼此内斗,真真是自毁长城,叫人痛快!想来宗元蛟在知道你手中的叱奴军竟远超他许给你的规模时,就已经知道樊阿耶不可信了,而你手中已有的‘劣质叱奴军’也早已被我悉数歼灭——
林夕,你彻底完了。”
我站起身来,给了这个德不配位、才不抵心的前相国大人,最后的宣告。
“是!我完了!但是阿蛮还没有!”林夕歇斯底里,伸手往身后一拍,四围的竖棺皆轰轰开启,“我放了小林家姐弟,又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时候给阿蛮解药了!”
我欣赏着林夕难得一见的癫狂,这是由我一手逼出来的,我很自豪。我想我自己真是变得心狠手辣了,但狠就狠罢,不够狠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我,比如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