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落叶风吹。
崔良玉敛起眼睑,眸中的坚冰融化了几分,温声道:“符清,帮我准备一套合适的黑衣。”
黑衣?符清微微怔住,随即抱拳应下。
临近傍晚,崔良玉置身于霓琅阁中,面对满桌山珍海味,依旧提不起一丝胃口。
纤纤玉手轻持着青釉暖白瓷汤匙,只是汤匙中的藕粉冰糖燕窝已然发凉,也未见崔良玉送入口中。
聚精会神的崔良玉甚至没有听到霓琅阁前的脚步声,直至王谨之的一声轻笑入耳,她才回过神来。
男人身披梅花映雪狐裘大氅,周遭笼罩着三分凉气,鬓间的坠珠流苏已然镀上了一层冰霜,足可见深秋已至。
“昭昭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男人眉眼带笑,于崔良玉而言,似是春风卷起,惹人沉醉。
崔良玉勾起一抹微笑,将汤匙放入碗中后解释道:“近日之事颇为繁琐,能否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凭三日后是否顺利,我心中总归有些紧张。”
听到崔良玉毫无保留的提起了三日后的事,王谨之心头一颤,琥珀色的眸中闪出了宠溺的暖光。
今日下午,符清告诉他崔良玉要准备一套黑衣时,王谨之便已经猜到她要潜入崔府。
毕竟,想要知晓当日冲下悬崖的琉璃宝马是否食用了苏乾草,还需收集食槽中的饲料一探究竟,而崔府最疏于看守之时,必定是崔良玉发丧之日。
男人缓步上前,用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抚了抚她顺滑的青丝。
一时间,霓琅阁内温度骤然升高,崔良玉瞬间被男人身上的清茶香包围,脸颊微微红润。
好似自山洞中那破天荒的一吻以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便像披上了一层月光,朦朦胧胧。
“昭昭不必紧张,三日后我与你一同潜入崔府,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掩护你的身份,总归有个照应。”
王谨之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的话语,钻入了崔良玉的耳朵,让她忽而无比心安......
三日后,崔府上下笼罩着哀伤,所见的丫鬟与小厮均着素服。
清河崔氏嫡女崔良玉坠崖丧命之事妇孺皆知。
崔良玉从前乐善好施、国色天香、才华横溢,声誉已然满京城。
京中百姓凡是有幸与之会面的,悉数来到了鸣鸾街两旁,夹道送别崔良玉。
凡是与清河崔氏沾亲带故的人悉数到场,行进队伍中的人虽个个悲痛欲绝,但却不知掺杂着几分真心。
此时,鸣鸾街西南拐角处,崔良玉一身锦绣黑衣,头上戴的斗笠四周垂着黑纱,隐藏的极为完好。
她做梦都想不到,此生竟会亲眼目睹自己的丧葬。
黑纱黯淡了崔良玉眼中的世间,她透过茶色望着此时已然肝肠寸断的崔老夫人,心下一阵难熬。
“走吧。”王谨之用手轻轻触了触崔良玉的肩膀,率先转身朝着崔府西南边的一条荒废小路走了过去,崔良玉紧随其后。
小路已然被杂草掩盖,老旧掉漆的木门前满是破碎的砖石,木门上的浮金狮头铺首锈迹斑斑,门环也由于长期搁置而无法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