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金阁的包厢都极有特色,别人取名都求文雅,偏偏此阁中的每个包厢雅间的名字都俗气的很,比如燕宁现在在的这间,就唤作‘纸醉金迷’。
里头的设计倒是很切题,格外的金碧辉煌,奢侈的有些晃花人眼,墙上挂的是前朝名家杜书谈的《盛京夜宴图》,桌旁摆着的是一对幻彩琉璃瓶,桌子用的是整块黑檀木的,这么大的黑檀木格外得难得,墙上装饰多用鎏金,显得贵气非法却又不媚俗,诡异地达到一种很和谐的状态。
此时燕宁正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看着阎清风整理的资料,都是些燕云十六州军政两界官员的资料背景。
粗粗扫了一遍,放下手中的资料,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自己斟酌着办,总体上按照我说的,照常调查,送帖子,暗查府中众人动向,尤其是亲眷亲信,另外再放个消息出去,最近镇北王府调动了沉伏已久的燕卫,记得做得聪明一些,消息多做点加工变化,勾一勾他们,让他们还能相互通个信儿,别把路封死了”
想了想,回过头单独又挑了几张出来,送到他手中“只蓟州城的官员将领,不论品级大小,每一个都要查,小到守城府备城中巡防营长,大到边将协领,每一个都要查”
语中隐有不悦,声音微沉。
她要做的事情,知道的谢元慈会多说几句,像这样不知道的,也从不多做探问,毕竟她的心中似乎很有章法,布置良多。
刚刚从只言片语里,他大概猜出了个大概,本朝军政分割,只是燕北的军政受镇北王府影响更大一些,军官不说了,皆为镇北军中所出,主政的父母官大多也是燕北的本地人,燕北人对镇北王府颇有好感,她心中所求所谋非小,是需要好好盘一下这些人的底细。
只是,他皱着眉头看向她,有些不解“蓟州怎么了吗?劳得你大费人力心力”
“凭感觉而已,费力多花点力气查一下蓟州,不得有失,这算是命令”
燕宁的眼中暗了暗,想起上一世,那一场蓟州之战,惨痛地她隔了这整整一世都不大敢去回想,即使在梦里念起也都是满目的红。
阎清风点头应是,燕宁吩咐完了生日宴的安排,一身轻松,想了想偏头看了看墙,隔着墙就是刚刚吃饭的雅间,她第一遍进去的时候还特地注意了一下,好像叫做醉生梦死,确实挺有趣的设定,也不知道隔壁那两个人会不会直接上酒。
有些好奇,双手托着腮,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隔壁,半是询问地与谢元慈讨论道,“你说,现在秦倾和霍安在聊什么呢?我这样拆了她的台,她似乎也都并没有很气恼,那样平静,倒教我有些摸不准她的意图了”
谢元慈微微眯起眼,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他们在聊家国天下也好,在谈风花雪月也罢,秦倾他是美人在怀也好,相敬如宾也罢,一切的一切和你这个镇北王府的小郡主有什么关系吗?你这样关心他,难不成是真的倾心于他?”
燕宁被他盯得浑身一哆嗦,笑呵呵地讨好着直摇头,“哪里哪里,秦倾同我是没什么关系,反正那位霍姑娘绕这么大个圈子也不是冲着我过来的嘛,她为的是秦倾嘛,不管所求为什么,那都是他们的事情,确实都和我没什么关系,纯粹好奇,好奇,呵呵,我们谈正事谈正事哈”
招了招手,一旁的谢明华送上两份折子给谢元慈,有些无奈地看了颇有些狗腿的燕宁一眼,她的郡主哟,真就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脸的好奇,说她对秦倾有所动情吧,似乎不大像,说是毫无波澜吧,也似乎是不大像,连她们这些随侍多年的,现在也不大猜得透郡主殿下的想法了。
燕宁捧着茶杯,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梅子糕,含含糊糊说道,“你看一下,这两份折子如何,没什么问题的话,半月之后,让谢阁老寻着时机,先后呈上去,第一份务必在六月十七之前呈上去,第二份随时机即可,最好是在陛下猜忌探查谢阁老之时,留与他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谢元慈打开看了看,第一份是揭发科举舞弊案的,痛书自己不查之失,是之前他们讨论过的事情,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