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他看了看,说的是在燕北开放边城,让北周与皇朝进行贸易往来的折子。
眉心微蹙,“为何一定要在六月十七之前呈上去”
燕宁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说来也没什么,你刚刚也听到了,六月十七,我打算在风来水榭办个生日宴,设宴款待一下为了燕北劳苦功高的叔伯们”
谢元慈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和我说什么弯弯绕绕的,直说就是了,你不妨直接说,你打算设一个鸿门宴,清君侧,诛奸臣”
“谢元君就是谢元君啊,抽丝剥茧,一点就通啊。诚如你所说,那我这边既有这样大的动作,自要金陵城中做些安排,牵制一二,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说起来,这种,他明知道我要干什么,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处理不了,哪怕气得直跺脚,也只能分身乏术,这种境况,真是太刺激了!”她眼中泛着兴奋的光,拍着手叫好。
这一次,终于到了可以出动出击的时候,她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期待与兴奋,这一次,她就就明明白白地摆给金陵看了,她要做什么,一清二楚,但是她倒是很想看看,这清清白白的阳谋,他还能怎么应对。
“宴席之后,这些反臣你想怎么处置,直接杀了吗?我必须提醒你一下,即使是燕北的官员也都是在金陵朝中吏部记名的,依照律例还是归吏部辖制,军官记在兵部名录之中,即使燕北的情况有些特殊,属官大多出自镇北王府,但王府若是贸然处置,金陵也有权问罪燕北”
燕宁眼中带着嗜血的杀意,“虽然如此,但这些人杀我是一定要杀的,而且必须立刻就杀,迟则生变,一定要在六月十七这天,全部处置了。我不允许任何意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送到金陵处置”
谢元慈带着些探究看向她,她如今身上的杀意,太重了些。
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状态有些不对,燕宁掩饰地笑了笑,向着他招了招手,“别急啊,小舅舅。我也不是那样的莽夫,镇北王府没有处理朝臣的权力,但你忘了,幽州是镇北王府的封地,是正儿八经明旨诏令天下皆知的事情。分封之主,自有便宜行事之处。”
她眼中有嗜血之色,“在幽州,通敌叛国,私通北周,谋害镇北王府郡主,刺杀镇北王,条条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事急从权,当由幽州自行处置,立斩不恕。金陵那边礼部忙着科举舞弊案的事情,按例,可以直接走军部上呈奏折,但毕竟镇北王府也可以算分封的藩王,虽然只封了一个幽州城,那我向礼部递了折子在礼制上也是没有问题的吧,合理合规合情合法。那凑着礼部卷进去科举舞弊案的当口,没有人呈现给陛下看过,我这边又事急从权了,金陵那位便是要事后问罪,规矩周到了他也挑不出错”
谢元慈点了点头,她如今的心思确实越发缜密起来了,“你牵制了金陵,那北周那边怎么办,军中调度处置将领,可不是一个以杀止乱的法子,上面的头领可以拿掉一两个,但之后的镇北军一定非常混乱,军中需要新的将领,需要有人来整顿军务,这些都需要时间。可若是此时,北周寻机会来犯,这事情可就大了。你若是有那样的所求,这镇北王府,短期内就绝对不能有败仗”
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燕宁这事确实做得有些冒险,本可徐徐图之,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换掉这些人,偏要一股脑地全部处置了,然后博那五成的胜算,这样看着,就不大聪明了。
“本来吧,我还挺担忧这件事情的,想了几条路,似乎都不大稳当,总觉得有所欠缺”,燕宁轻摇了摇头。
“北周朝中也不是固若金汤,你要挟制的是北境的军权,重点在于对症下药,三军要动,粮草,军需,百姓,朝局,都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拖住一两月即可,应该不是大问题。最简单又缺德的,瘟疫、洪涝、旱灾都可以人为调控一二。只是若是真的从百姓入手,难免有伤天和”
燕宁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能拿百姓开刀,这个先例不能开。天下我要,但不能用百姓的尸山铸就我踏上至尊的天梯,这违背了最初所求”
谢元慈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有此仁心,更具帝王之相了,那从北周朝中略作制衡也不太难,这世上人总有所需所求,从朝中节制一两人不难,北周之中,谢家有些关系往来,这事我可以去处理一下,一定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