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支考古队进了俺们村后的第四天。”赵大牙神情凝重地说:“那天起来以后俺的头觉着昏昏沉沉的,看日头已经快晌午了,俺们农村人平常都习惯早起,不知道那天是咋的了。俺起来后看俺媳妇还睡着,就到俺哥那屋去找俺哥,敲了半天门,是俺嫂开的门,看样子也是刚起。”
“你哥那时已经结婚了?”我问道。
“对,俺嫂那时候已经过门了,而且孩子都三、四岁了,俺哥真是不应该再惦记那女人,在俺家里帮忙的俺那大侄子就是俺哥的儿子。”
我心里暗自好笑,心说:“你那时也有了媳妇不也惦记着那个常秋华,看来这个女人确实很让男人着迷。”
赵大牙接着说道:“俺那时就问俺嫂俺哥去哪儿了,俺嫂说她一早起来也没看到俺哥,俺到其他房间一看,你说怪事不,住在俺家里那些考古队的人全都不见了,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和他们没来之前一模一样。俺那时盘算着人走了?怎么连个招呼也没打?俺仗着胆子到麦场上军队扎帐篷的地方一看,空空荡荡的,军队也没有了。这时候也有几个乡亲仗着胆子出门了,一问也是睡到快晌午才起,家里住着的那些考古队的人也不见了,也是东西收拾的和他们来之前一模一样,那支考古队和一块儿来的军队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夜之间全消失了,有些乡亲都以为自己脑子迷糊了,觉得根本没来过什么考古队和军队。俺和俺媳妇还有俺嫂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俺哥,俺哥那天也和那支考古队一起消失了。”
“噢?你说你和村里的其他人都睡到快中午才起,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我想了想问道。
“俺也是这么琢磨的,俺觉得肯定是那些人在乡亲们喝的水或者吃的东西里放了什么药,趁大家伙睡着的时候收拾好东西走了,让大家伙以为自己迷糊了不相信他们来过。但当时谁敢议论呀,都装糊涂呗,都怕蹲班房呀,但是他们走不走的,有什么目的咱管不着,关键是俺哥也失踪了,俺和俺嫂那个急呀,到处找也找不着俺哥,等了两天俺哥也没回来,俺嫂眼睛都哭肿了,但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俺哥突然回来了。”
说到这儿,赵大牙顿住了,好像很不情愿回想那段往事,自己平复了良久才又接着说道:“俺哥回来是回来了,但已经不成人样了,脸不知道被什么烧的坑坑挖挖的,一边脸都变形了,他回来时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俺一看正是那个叫常秋华的女人,那女人当时已经断气了。俺帮着俺哥把那女人的尸体弄到屋里,俺嫂怕吓着孩子,抱着孩子和俺媳妇去俺们屋里了。俺哥这才对俺说他那天偷偷跟着考古队去了一个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俺哥没说,俺哥也没说他那天为什么没睡过去,俺哥说他后来被考古队的人发现了,考古队的人就让他跟着他们,后来他们遇到了可怕的事情,俺哥那时候好像是吓坏了,也没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说考古队的人全死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听到这儿心里一颤,眼前一阵发黑,如果像赵大牙他哥说的那样,那支考古队的人全死了,那么……我想起吴门天下先托小胖转述给我的那件事情,正是那件事情才让我决定和小胖一起去探袁天罡、李淳风墓,当时小胖说,据吴门天下先讲,十多年以前,在西安凤凰台有一次秘密的考古发掘,考古队里有他的一个朋友,他的这个朋友后来对他说这支考古队里有一个叫钱学明的青年人,而我表哥的名字正是钱学明!并且吴门天下先说他知道这个钱学明就是我的表哥,因为他的那个朋友说钱学明曾经向他讲了一些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提到了我和我的父母,但具体情况吴门天下先并没有说,只是说等我到了袁天罡、李淳风墓里就清楚了。当时我听了这件事情之后非常震惊,一是因为我表哥在十多年前失踪后可能并没有死,而是跟随这支神秘的考古队来了凤凰台,二是我意识到从我表哥失踪,到我遇到老张买玉佛,再到后来经历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什么人在幕后策划,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关系到我甚至我的家人。
现在听赵大牙说那支考古队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也就是说我表哥也死了,这对我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我突然想到,既然那支考古队的所有人都死了,那么吴门天下先又是怎么从他那位参与这次考古发掘的朋友口中得知关于我表哥的事情的呢,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隐情,也许那支考古队的人并没有全死,只是赵大牙的哥哥当时这么认为罢了。想到这儿,我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听赵大牙往下讲。
“俺哥对俺说,他相信常秋华,他要为常秋华做一些事情,让俺帮助他。俺当时问他怎么做,他就让俺拿了锄头,自己背着常秋华的尸体,到了村外的小树林里,俺哥让俺和他一道在一棵大槐树下挖了坑,将常秋华的尸体埋到坑里,俺看俺哥还在坑里放了个小布袋子,一起埋上了。俺就问俺哥为什么这样做,俺哥说是常秋华生前告诉他的,说一定要把她和那个布袋子埋在一棵槐树下,直接埋,不要用棺材,这样她的尸体不会腐烂,可以完成她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让俺哥一定按她说的做。”
我听到这儿,联想到我跟踪赵大牙的哥哥到了小树林里,看到他从大槐树下的地里刨出个东西,然后做了一些怪异的举动,等赵大牙的哥哥走了之后,我在树林里好像被一阵诡异的黑雾包围了,在我逃跑时肩头似乎被铁烙铁烙了一下,回来后发现赵大牙的哥哥躺在我的床上已经死了,之后又化作一滩脓血消失不见了,听胡奇说这是一种叫做尸傀伥鬼的巫术,难道这个施巫术的人就是常秋华?她就是那个鬼尸?她要完成什么心愿?我突然意识到,从我来到赵大牙家无意间发现左边厢房里的怪人,再到跟踪他到小树林里,再到肩头中了“鬼手印”很可能他妈就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让我被鬼尸缠住,而赵大牙的哥哥作为伥鬼,在完成任务后就化为了脓血,这一切可能都是这个叫常秋华的女人在十多年前临死时计划好的,看来她的目标就是我!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儿,我问赵大牙:“老赵,我打断一下,你之前说你哥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俺哥那时候对俺说,他要帮助常秋华完成这件事情,他可能会非常痛苦,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喜欢常秋华,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等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他就能解脱了,大兄弟你说俺哥在你屋里消失不见了,所以俺寻思俺哥说他等的那个人肯定是你,等到你以后,他就完成他该做的事情,也就像他说的那样解脱了。”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在埋了常秋华的尸体后又做了什么呢?”我问道。
“俺和俺哥在埋了常秋华的尸体后,回到家,俺哥就对俺说了,他很快也会死,这是他自愿的,让俺不要难过,让俺在他死后照顾好他的儿子,还让俺在他死后帮他做几件事情,他那时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哭着对俺说他这样做也很痛苦,但他必须这样做,因为他要报答常秋华。俺现在也不知道他说的要报答常秋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让俺帮他做的事情后来俺才知道多么可怕,多么让他痛苦。”说到这儿,赵大牙低下了头,不住的摇着头,好像他自己提到这件事情也非常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赵大牙才抬起头,缓缓的说:“俺哥让俺和他一起在他住的厢房里挖了一个地窖,在地窖里又挖了一个浅坑,他躺在里面,让俺在他头顶放了一盏油灯,又让俺找了一些白煤敲成碎末,放在他的头顶和两个手心,再让俺拿一碗新鲜鸡血放在他的胸口上,告诉俺七天之内不要让油灯灭掉,鸡血要每天换新的,让俺嫂带着孩子住在别的屋,千万不能让别人进来,等第七天的时候,让俺嫂下来看他。俺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俺猜一定是那个常秋华让他这么做的。俺照着他的吩咐办了,谁知道第七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赵大牙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俺听到俺哥那屋传来一声惨叫,俺听得出那是俺嫂的叫声。当俺跑到地窖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俺嫂倒在血泊之中,俺看到俺哥就站在俺嫂旁边,脸色惨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洞的,手里拿着一颗心脏,那是俺嫂的心脏,只几口,就把心脏吞了下去。”
赵大牙说到这儿,浑身颤抖着,我听得也是毛骨悚然。赵大牙接着说道:“俺当时吓坏了,看俺哥吃完俺嫂的心脏后又躺回了坑里,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一下,俺吓得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俺哥对俺说的,七天后无论看到多么可怕的事情都不要慌张,无论他变成什么都不要意外,让俺把后事处理好,他虽然死了,但是会变成僵尸,他在七天以后不会再伤害其他人,让俺不要声张,保守秘密。俺照俺哥的吩咐做了,和村里人说俺嫂因为俺哥失踪了就疯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派出所的人来过一趟调查一下,也不知道啥原因之后就没再问了,俺嫂娘家的人来闹过几回,收了钱就没再来过了,从那以后,俺哥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十几年来一直躺在那厢房的地窖里,直到你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