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两个小菜,再拿出一壶小酒,今日,我与姨娘要喝两杯!”李从嘉吩咐道。
李双双应了一声,便去厨房忙活了。
…………
院子里,李景遂夫妇和李从嘉并排坐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太阳高悬,暖和的很。
“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连累燕王府,不值得,我也不愿意!”
“是准备开始了吗?”
“开始了,从入金陵的第一日起,我便下定了决心。”
“好,今日之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和燕王府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你做什么,也与燕王府毫无关系,不管你是死是活?”李景遂开口应道。
“姨娘,听见了吗?你一定要收起自己的怜悯,收起自己的锋芒,收起对姐姐的愧疚,收起对我的可怜……”
“要多久?”姜氏知道,李从嘉要做什么,可能永远不会成功,可能会被投入大狱,也可能身首异处,毕竟太过困难。
“三年,最多三年。”
李景遂偏头瞧了李景遂一眼,默默地吸了一口凉气,三年?扳倒一个像大山一样的大族,简直在痴人说梦。
“我一定说到做到!三年,如果不可以,那么第四年的第一日我也一定会办到!”李从嘉稍稍握紧拳头,肯定着。
“好,姨娘相信你,三年,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不成功,便到姨娘这里,不许再想着报仇的事情!”姜氏很心疼,心疼面前的这个孩子,心疼这个孩子十几年都生活在复仇的影子里,都没有好好睁开过眼睛,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如此明媚的世界。
“好,我答应你,姨娘。”
姜氏听完,默默地流下了一串泪水,然后站起身来,拉着李景遂便离开了院子。
目送着李景遂夫妇两个离开,李从嘉都没站起来,只是那么看着,看着姨娘离开。
…………
“今日之事,绝不能对外人提起半字!”
“明白,少爷!”熊氏兄弟点头应了一声,他们从未见过李从嘉有今日之神情,即使在长安最艰难的时日。
“怎么都走了,不留下吃饭了吗?”李双双从厨房探出头来,不解道。
“我们自己吃!”
…………
街上,一辆缓慢的马车上,姜氏和李景遂面容都很凝重,都是两个极其聪明的人物,绝不会让旁人抓住一点把柄,早些离开,今日之事,才会有更少的人知道,一旦李从嘉的计划开始,才不会连累到燕王府。
“三年太长了!”
“也太短了!”李景遂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李从嘉有那么大的信心,只三年,仅仅三年,便可将敌人扳倒吗?
而姜氏却知道,李从嘉这三年实在太过漫长,每走一步都要万劫不复,不能出一点差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叫他一个人怎么挨得过?
只两句叹息,马车里的二人再无声响,二人无需再言语,都明白,今后再不能和李从嘉有任何联系,一切都靠他自己了。
临近日中,李双双做了四五道菜,温了一壶小酒,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方桌子,主仆四人围坐在桌子旁。
气氛很沉闷,也很压抑,自从姜氏走后,李从嘉便满脸苦笑,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曾开口说话了。
只闷头喝着酒,没人开口阻止,他们都知道,李从嘉喜欢喝酒,伤心时喜欢,高兴时喜欢,只有平平淡淡时才不喜欢,醉的时候总是多的,倒头就睡,从早上睡到晚上,嘴上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举起小酒杯,放在眼前,李从嘉看着这温酒氤氲而上的酒气,一饮而尽,酒水刚开始是辣的,等过了嗓子眼,便是一股酸味,喝多了,也就无感了。
喝一杯酒,再举筷吃两口小菜,李从嘉从始至终再没说出过一句话,眼睛只盯着酒杯里的酒,无神且落寞,手指放在膝上,缓缓地搓捻着,但觉得身子愈发寒冷,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明明大大的太阳,为什么会觉得冷呢?
旁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筷子都没动,只静静地围坐在桌子旁,用余光瞧着李从嘉。
最不喜的便是这一种场景,高兴时,大家一起欢乐,可悲伤时,李从嘉从来都是一个人,甚至连李双双都参与不进去,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