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恺文反常的行为自然引得其他人的关注,礼部陈逸之起身来了近前,拿起了修恺文手中那两张卷子,前后看了看,慈祥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怒容,说道:“大家过来瞧瞧,这两篇文章一模一样!”
众人起身去看,纷纷传阅,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几人皆是怒容,恨不得将这两张卷子给撕碎火烧,他们也最是见不得有人抄袭,而且还是在会试考场之上,竟然出现了两篇一模一样的文章来。
“暂且扣下,接着评,或许还有其他的,也不会只有这么两张卷子是一样的!”陈逸之抚了抚胡子,吩咐着。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像是惊醒了一般,用了平时都不曾有过的认真,看着每一张卷子,无论四书五经,文章考究,还是诗词。他们都用心看着,果不其然,稍后的几个时辰内,他们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四五份一模一样的卷子,全是文章考究,和先前发现的一样,丝毫不差。
“此事要上报刑部,交由朝廷决断,我南唐此次恩科,竟然发现有考生行舞弊之举,实乃是我南唐之不幸!”修恺文豪言振奋,决意将此事闹大。
“的确,此事瞒不过去,将发现的舞弊考生试卷封存,作为物证,交有司审断,不过在此之前,我等还是得评完所有试卷,完成此次会试结尾事宜,一切等殿试结束之后再说吧!”陈逸之作为此次审批试卷的主官,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次舞弊,自然不会事小,可要上报,也要等到殿试之后,给其他考生一个交代,也给此次恩科一个交代。
发现了舞弊之举,几位大人的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舞弊之举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了,更何况在文风盛行的南唐之中,就尤为少见了。几位大人都有预感,这将是南唐立国以来最大的恩科舞弊案。
不止是气愤还有心疼,心疼没有机会参加会试的学子们,在会试之上舞弊,绝对是令人所不能容忍的。对于一般学子来说,这会试一步跨过去,就是挤进官身,是显赫的代表,更是家族的荣耀。
…………
十月十五日清晨。
所有试卷评比完毕,今日也要上报朝廷,拟出明日三百殿试人员的名单。
今日是此次恩科会试出榜的日子,贡院门口围了许多人。
陈逸之坐在贡院门口,一一将卷子糊名拆封,自有人将上榜之人的名字,描在门口的红榜之上。
今日盛事,围观人群众多,皆翘首以盼,在明日状元决出之前,这次会元人选也同样引人注目。
大概巳时左右,朝阳斜照,陈逸之抬手遮了遮眼,在万众期待的目光当中,拆封了第一张试卷,也就是明日殿试三百名的最后一名,本次拆封是由后到前,所以场上气氛更加紧张。
“第三百名,洪州于谦!”陈逸之拆除糊名,将试卷示与众人观看,同时有人在红榜之上执笔写到:“三百名,洪州于谦。”
人群中顿时出现一声惊呼,只瞧学子当中有一书生模样的瘦弱青年,眉飞色舞,跳了起来,振臂高呼:“我中了,我中了……”
想必他就是于谦了吧!能高中也是不容易,毕竟十中一的概率,虽是最后一名,可好歹也中了。
同行好友皆鼓掌为其喝彩,眼中羡慕之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那人还在高呼,陈逸之便又拆了一封,说道:“二百九十九名,金陵洛曾!”
又有人高呼,又有人羡慕。
“二百九十八名,江州司马世!”
“二百九十七名,吉州陈思念!”
“二百九十六名……”
…………
陈逸之坐在台在念着,下面的人在欢呼着,张小山和李双双也在围观人群当中,只是她们两个女子站的稍稍远了些。
“你怎么又来凑热闹了?”
“不行吗?”李双双撇撇嘴吧。
“行行行!”张小山连说三个行。
“姑娘有礼!”
“你就是钱元瓘?”还没等着这人上前行完礼数,李双双便抢在前头,问道。
钱元瓘今日依旧衣冠楚楚,白衣玉簪,腰间挂佩,远远地瞧着张小山在这,他便撇下同行好友,过来说话,不曾料着张小山身边的小姑娘上前搭了话。
“正是在下!”钱元瓘表现得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我且问你,十二日在金陵酒家,那小厮说的可是真的?”李双双没有给钱元瓘好脸色,若真的如那日小厮说的,那这钱元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为自己,为了张小山,李双双还是要防着些。
钱元瓘稍皱眉头,一只手探出,握在胸前,答道:“小山姑娘,这……”
“我在问你,请你如实回答!”瞧着张小山要出来替钱元瓘说话,李双双赶紧拉着张小山,自己又上前了一步,完全挡在了张小山身前,直面钱元瓘。
“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件事?”钱元瓘笑了笑,既然没有办法和张小山搭上话,那就陪着这丫头说两句吧,钱元瓘心里如是想到。
“金陵酒家,你故意灌醉张小山,欲行不轨之事!”李双双再次将话挑的更直白了些。
张小山在李双双身后,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原想着出来说话,可被李双双拦了,她自知钱元瓘不是那种人,可那时醉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后来才听说钱元瓘欲行不轨之事,她现在都是不相信的。
“姑娘勿要听那小厮胡邹,小生与小山姑娘是朋友关系,在下也只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做那种事情!”钱元瓘自然不会承认,除非他想坐实自己的罪名。
李双双又怎会相信面前的这个白面小生,只觉得那金陵酒家小厮的话愈发是真的了,这白面小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红口白牙说话的样子实在令人讨厌。
“咱们走,不跟这个人站在一起!”李双双拉着张小山便走远了些,张小山拗不过,只好连连双手示歉。
钱元瓘也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再跟着二人,李双双拉着张小山走远了些,认真地说道:“你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人的话都要相信,你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身上一股子酸儒气,他的话七分是假的,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怎会,你言重了!”张小山拍了拍李双双的手,叫她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