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十月十六日,距离恩科殿试不过一日。
谁能想到,昨日方才是新科状元出宫,今日便有舞弊一案事发,不偏不倚,所有大事都发生在这几日。
齐王今日被叫进宫去,起先以为又是皇后娘娘病重,叫他进宫侍奉,这后来听了旨意,齐王方才眉头一挑,似乎感觉到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尾随着宫中内官进了宫。
齐王,李从恪,当今陛下李璟的第三子,母族显赫,是如今金陵城中的第一豪门安国公府。照理说,东宫太子应当是齐王才是,可事实并非如此,李璟当时选择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李从善,追根究底乃是立嫡长子。
齐王素来也不受李璟喜爱,李璟在宴会上多次表示,齐王这个孩子心思深沉,善谋权术,不是为君者的最佳人选。
就是这么一个既不亲近,也不远离的皇三子李从恪今日摇身一变,成了审理恩科舞弊案的主官,手中拿着一干文书卷宗,大摇大摆地出宫去了。
今年,齐王李从恪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先后太子被废,进宫商议新宋入蜀的大事,齐王觉得李璟似乎不得不要用自己了,因为李璟没人可用了,用自己的儿子做事总比外人要放心不少。
一路无阻地来到刑部,毕竟这么大的一桩案子,老在礼部那里审理实在不妥,虽然明言禁止刑部李景达参与此事,可刑部的官员还是要用,毕竟在审案子这件事情上,可是他们的特长,也是他们生存的方式。
齐王前脚到了刑部,李景达后脚便来了,依旧邋遢至极,破布衫子穿着,蓬头垢面,腰间别着烟枪,把他那坐骑,一头毛驴给拴在了刑部门口的石狮子上,一摇一摆地进了刑部大门。
一进大堂,李景达便瞧见齐王坐在首位之上,来回翻看这案桌上的一应卷宗,李景达笑了笑,背手凑上前去,也瞧了瞧,开口问道:“大侄子,这也学着审案子呢?要不要皇叔助你一臂之力呀?”
李景达一口老黄牙,站在齐王身旁,伸头瞧着他手里的卷宗。
齐王看了李景达一眼,冷冷道:“皇叔就不必参与其中了,父皇明旨不叫皇叔参与舞弊案。”
“那就由我刑部官员协助齐王审理吧!”被拒绝,李景达也毫不在意:“瞧这文书写的,真是没有一点点的规矩,怪不得礼部搞不定这事。”
“礼部怎能和刑部相比,各有各的长处,皇叔就不必如此贬低他人了……”齐王长叹一声扶了扶额头,道:“这一应卷宗,本王瞧着也有许多漏洞,不如皇叔推荐几人,借给我用用,也好让侄儿早一日完成圣命,回宫交差。”
“那就由侍郎吴有道来协助此案吧!”
李景达指了指堂下的一人。
“属下遵命!”
再然后,李景达也没说什么话,只蹲在堂上的一个坎子处,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一时间竟是烟雾缭绕了起来。
吴有道也是近月来刑部炙手可热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个翰林院的小小编撰,一步高升为刑部侍郎。
吴有道上前,收拢了一应卷宗,带到了自己的位置去看。
半个时辰,吴有道处理起来也快,一切都整理地井井有条,其中九份证词倒是被单独摆了出来,其他的一应卷宗,吴有道亲自下笔按照刑部的流程,全部重新撰写了一份,呈交给了齐王。
齐王在这半个时辰之内,也没什么事可做,虽是被皇帝亲派的主官,可到头来他也只能撒手等着,这一类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回禀殿下,此案事关重大,关乎此次恩科会试,虽是一应九人全部被审过,可是臣以为,还是要重新审一遍,以免遗漏什么!”吴有道在堂下摊手请求道。
“按侍郎的意思办吧,这些本王都不懂,还得劳烦侍郎多费心!”齐王回了一句,倒也是没摆自己王爷的架子。
“臣不敢,臣这就去礼部提人犯!”吴有道说完,欠身告辞。
没等着出门,礼部尚书陈逸之便带着十余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圣旨,对齐王说着:“本官奉旨协助齐王调查此案,一应人等,臣也全部带了过来!”
齐王起身去迎,寒暄几句后,倒也没有傻到质疑陈逸之方才说的话,毕竟在此之前,他就是本案的审理主官,这一次作为旁听监察,也并无道理。
找了位置坐下,陈逸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日可真是马不停蹄地来回跑,先进宫,再去梧桐街,再进宫,然后带人急匆匆赶到了刑部,看样子,还不算太晚。
其实在李从嘉的院子里,陈逸之并没有耽搁许久,也并没有要李从嘉的老白茶,他有要事要办,李从嘉说的对,只要目的是对的,管他存在什么心思。
待一切处理完毕之后,首先就是审犯人,还是由齐王点的吴有道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