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像一些大户人家,主人迎宾客时,总是有专门煮茶服侍的人跪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煮着茶,斟给主人和客人饮。
煮茶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煮出来的茶汤不见得有多么好喝,要的是那一种感觉,说粗俗一些,就是讲究,喝个茶也要繁琐至极。
张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跪坐了起来,整个身子的力量全部压在腿上,很是劳累,可在外人面前,又不能像李从嘉那样,双腿像簸箕样,岔的开开的,自己倒是舒服了,可是样子却是十分的不雅,也十分的不礼貌,张小山毕竟还是个女子,若是学着李从嘉这般,那可真的是不像话了。
李景达还好,似乎也和李从嘉一样,不习惯于跪坐,话说这李景达也是宫中出来的人物,小的时候肯定没少被嬷嬷教规矩,可现在似是全都抛之脑后了,但也不全像李从嘉一样,反而是盘着腿,像个一个打坐禅定的老僧一样。
将自己的旱烟枪拿在手里,兴许是有姑娘在旁的原因,他也不太好意思抽烟,毕竟味道实在过于呛了些,只将烟枪里的烟碴子磕了磕,重新别回了腰后。
“给,您老的茶汤!”李从嘉双手小心翼翼地倒出壶中茶汤,推给一盏到了李景达面前。
李景达只吧唧吧唧嘴巴,也没有着急去品尝那刚煮好的茶汤,反而是看了张小山一眼,又偏头看了李从嘉一眼。
“哦,晓得,这就告辞了,我去找李双双玩去!”张小山也是见惯了世事,这等眼色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别人撵着走,还不如自己找个借口离开索性些,既是二人说话不想让旁人听见,那自己也不好留在这里,让人戒备。
“李双双还没回来,你就坐在这里吧,听着些什么倒是也不打紧……”李从嘉微微笑道,拉着刚欲起身的张小山坐好。
张小山被拉着,为难地瞥了一眼李景达,瞧着他脸上露出的不明意味的笑容,心中就更瘆得慌,连连推辞,还是起来好些。
“让你坐,你就坐,安心煮茶!”李从嘉现在倒是少有的霸道,死死的拉着张小山不让她起身,转而又对李景达说道:“皇叔,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是什么外人!”
李景达干咳了两声,嗯了一声,又拿起茶汤稍稍抿了一小口,觉得苦涩难喝,连连吐了吐舌头,道:“你煮的茶是真难喝,小姑娘也别走了,留下来再煮一壶新茶吧!”
张小山这时再执意要走,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平静了一会儿,又添加了新碳,煮起了新茶,确实,李从嘉煮的茶味道并不怎么好喝。
…………
“你知道舞弊一案吗?”
正题来了,既然李从嘉都不避讳,那么李景达倒也不藏着掖着了,叫一个小姑娘听了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前提是李景达不知道他自认为的这个小姑娘是个有名的人物,画舫中顶尖的姑娘。
“大概知道一些。”李从嘉撑着手,应道。
对于舞弊一案,他也大概知道一些,要不然也不会给苏先生偷偷下泻药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老先生早些来的时候,生了好大的气呢!。
“大概是指……知道多少?”
“就是……猜到这次舞弊,或许是老皇帝的一场阴谋,为了自己的面子!”
“就这些?”
“就这些,要不然,还能知道什么……那皇叔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李景达没事也不会登门的,怪不得李从嘉会这么想。
李景达长叹一口气,微微前倾了身子,说道:“修恺文找到我了,说了一些话,我不是很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
修恺文,国子监执礼,李从嘉是听过此人名声的,好文章,也写出不少的脍炙人口文章来,五十多岁,到现在还没娶妻,孤身一人,倒是金陵独树一帜的人物了。
“他找到我,想让我和他一起做一件大事,大到足以颠覆如今朝堂格局的事情……此次恩科舞弊一案,经由他手,他也是关键人物,宫中有人提前找了他,让他借机弄出一些马脚,再然后将事情全部推到苏无用身上,宫中自有人能保他平安……”
“所以他这是栽赃嫁祸,想来个祸水东引?”
“你听我说完,他本也不愿,可后来想想,可以利用这件事做一篇大大的文章,宫中的人以为修恺文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可不曾想过修恺文是想害他们的,他们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修恺文来找我,想和我联手,三司会审之时,突然反戈,揪出那幕后黑手,以苏先生的名声,天下学子必会为其讨回公道,借助这股浪潮,可以将那些还沉醉在歌舞当中的人给抹杀掉。”
“你是说,修恺文想除掉李璟!”
“呃……”李景达眨眨眼睛,愣在了当场,心中想着,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吧,这还有旁人在场呢!
“他来找皇叔你,希望你帮他一起做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凭着他一个执礼说的话,还不足以搬动李璟太多,这是以下犯上,臣不尊君,他自知道力量悬殊,所以想拉你下水!”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