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最大的靠山便是李璟,如今李璟尚在,身为李璟的儿子,齐王现在奈何不了林华半分,林华既有能力这些日子将齐王挡在殿外,这份心境,这份胆魄,并不惧怕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齐王也没有傻到现在就跟林华撕破脸皮,若是真的有这一天,那也肯定是李璟不在之后了,在这之前,身为李璟宠臣的林华,甚至要比齐王更值得李璟信赖几分,别说齐王这个还没到手的东宫储位,林华若想,稍稍使点手段,吹吹耳旁风,怕是齐王这个亲王名号也要被夺取,落得原太子一样的下场。
有人说,宦官专权,自古有据可循,为了防止宦官专权,各朝各代都会想尽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依旧有漏网之鱼,早年间也有言官上书,驳斥大内官林华权力太盛,这话还没传到林华耳朵时,李璟便将这些言官一一发配海上,终生不得踏上陆地。
林华于李璟而言,似乎并不像一个仆人那么简单,在熟识的人眼中,二人更像是多年好友,只是碍于身份差别,不得不装装样子。
自古帝王多薄情,皇帝李璟也逃不过这般的评价,虽是近些年温厚十分,但早年间手上沾的血太多,刻薄无情的记号依旧印在这位帝王身上,现在算算,从小陪着李璟长大的也只剩林华一人了。
这时,就要有人反驳,说,那燕王算什么?
燕王确实不算什么,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兄弟二人隔着将近二十年的光景,李璟孩童时分,燕王可没陪在身边,但林华在,林华一直在。
那个一直守在李璟身边的人,也只有林华一人而已。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齐王瞧见殿中缓步走出来一人,或许是齐王身在阶下庇荫之处的缘故,那从殿里走出来的大臣并未瞧见齐王,只是出门时,稍稍向林华示意后,便蜷着手离开了暖阁。
齐王瞧着这道身影,一直待他消失在了尽头,才回了回神,其实,齐王是认得此人的,主理舞弊一案之时,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此人了,名叫吴有道的。
他来做什么?
舞弊一案不是早就结束定案了吗?
难道是来送结案文书的?
想不通,也搞不明白,李从恪干脆甩甩手,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要进殿去请安了,这一次,殿门口的林华没有再拦,反而是跟在李从恪身后,二人一起去见李璟了。
李璟此时正倚在塌上,喝着碗里的羹汤,面色瞧上去有些不好,十分没有精神的样子,瞧见二人来了,李璟稍稍倚了倚身子,拿手帕擦了擦嘴巴,朝李从恪招了招手:“恪儿,朕听闻这些日子,你每日跪在殿外请安,真是辛苦你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觉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辛苦,心中有所慰藉,还是因为被李从恪的孝心所打动,李璟说这话时,表现出少有的慈祥。
“儿臣不辛苦,只愿父皇早日康复……今日得见父皇,是儿臣之福,日日请安,是儿臣应当做的……”
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些的,尤其是在皇家,李璟明白,李从恪也明白,可二人都不能避免,总要装装样子,好让后世史书留下个父慈子孝的名声。
“这次,差事办的不错,该赏……方才出去的吴有道说你勤德俭良,遇事冷静,是个做实事的人才,朕也这样以为……在京中的,朕的几位皇子,也只有你能靠的住了,你可要为他们树立个榜样,不能懈怠啊!”
虽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李从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差事自然是办砸了,要不然李璟也不会亲自到刑部,还惹了一场大病来。
可父皇却说差事办的好,这大概是指后续的善后工作了,这多是吴有道的功劳,看来,得找时间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刑部侍郎了。
只是这最后一句,为在京的皇子树立个榜样,李从恪便大概晓得什么意思了,在京的无非是老六和老八,两个惹是生非的主,要教教他们吗?
李从恪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时抿紧了嘴唇,不知该做什么决定,就这样,李从恪低眸沉思了许久,依旧没有回答李璟的话,虽是在想事情,但在李璟面前,这份沉思更显得李从恪有些深沉,让人看不透。
假意咳了几声,李璟打破这种沉思,李从恪再怎么陷入深思也该醒过来了,只是拱了拱手,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定不负父皇嘱托!”
“嗯……这就好,这就好!”李璟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换了个话题:“这眼瞅着就快到你母后的生辰了,今年,你母后的生辰就由你操办吧!这桩事,你先拿来练练手,办好之后,自有重赏!”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