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清晨,大雾。
有马车自燕王府驶出,随行数十人,城内距离燕王府甚远的乌衣巷,也有马车驶出,随行也数十人。
两队浩浩荡荡的车驾在大雾中穿行,似乎向着同一个目的地驶去。
待大雾稍散,两队马车相遇,有贵人出车驾,缓步向小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的几人似早有预料,和来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便笑吟吟地出了巷子,登上马车。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因为一大早,“李”记粥铺外边就围了不少的人,多是穿着低阶官服服饰的衙差,一个姑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简单几句,打发走了衙差,车队随即起行。
车队走后,几个衙差嘴里才嘟嘟囔囔的,也只有等车队走后,他们才敢,他们是在抱怨,抱怨这间“李”记铺子这些日的反常。
隔上一两日,李双双便要以睡懒觉的借口,关上铺门,不做生意,而对于他们这些在这里习惯了吃早饭的衙差们来说,极为……,
有好几个原因,一是李双双的粥铺,吃一顿早饭的花费要比别处少些,虽也少不了多少,可对于他们这些领着极少俸禄的低阶衙差们来讲,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二来就是熊大在平安县衙上职,平日里关系相处的都不错,不给李双双面子,也得给这个武力超群的同僚面子不是,这三来,粥铺背后主家乃是吴王殿下,俗话说得好,树大好乘凉,日日来此,混个脸熟也不错,谁也不能保证以后没有个什么事。
李双双的任性,旁人可学不来,可也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要不然她就会发飙,后面又有李从嘉在给她撑腰,普通的衙差们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也只敢在无人处,嘴上嘟囔几句,然后耸耸肩。
“小狗子,你雨花街的老相好,可有李双双这般任性?”
“自是没有!”
“不羡慕吗?”
“这有何羡慕的,谁娶了李双双,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说的也对,谁娶了李双双,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一个任性又脾气极大的小丫头,毫无姿色可言,而且每日里梳着双马尾,还要装作是小姑娘清纯的样子。
若是没有李从嘉在背后给她撑腰,李双双怕是早就被不法之徒给卖了,且价格极低的那种。
几个衙差嘴里说着闲话,往县衙赶去,今日熊大告假,随吴王殿下出城去。
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有些羡慕熊大,摊上这么一个好主子,不像县衙的头,刘县令,肥头大耳,一脸献媚的样子,时常克扣底下人的俸禄。
…………
“姑娘这是准备出远门?”
“是的!”
“近日城外有盗匪出没,姑娘出城时小心,多带些身强力壮之人!”
周宗说这句话时,还刻意瞧了张小山身旁站着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两眼,很显然,周宗不相信,遇见盗匪时,这个书生男子能保护得了谁。
“你不认识我?”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挺了挺胸膛,气势纠纠地问道。
“周某只是巡街管事,三教九流倒是认识一些,不知你怎么称呼?”
“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那男子稍稍蹙眉,微微有些不悦,余光瞧见身旁的张小山,只得不作计较,随意摆了摆手,请着张小山上了一驾马车。
在众衙差的的注视之下,那张小山乘坐的车驾缓缓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大哥,那可是当今探花郎!”待马车走后,一名衙差上前提醒道。
“我岂能不知道?”周宗皱了皱眉,转而又道:“前些日子的流言,想来张小山姑娘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怎么也肯和钱元瓘相见,看样子,二人是出城游玩去了!”
“大哥,这个我们就不必操心了吧!都是金陵的大人物,所行之事不按常理,也说的过去!”
“我只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