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李从嘉点了点头,肯定道。
没得拦了,这是李双双的第一念头,她起筷给自家少爷涮了许多肉,然后一一放在李从嘉的碗里。
怕是想要在出事之前,让李从嘉吃顿好的,吃的饱饱的吧。
“放心,我自有分寸!”李从嘉轻轻地拍了拍李双双的脑袋,安慰着。
李双双只是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肉,没说什么,对于这等安慰,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下雪了!”
熊二突兀地喊了一声。
顺着红油沸腾而上的蒸汽,院子里的众人一起抬头向上看去,没想着李从嘉先前一番玩笑话,说是今天要下雪,没想到竟然成真的。
起先,只是一瓣一瓣的雪花,透过苏大儒院子里那个光秃秃的老槐树的树干间隙,从中间溜了下来,到了近处,几人才发觉这雪花和往年的有些不大一样。
这场雪今年似是积蓄了许久,在腊月月二十五日这一天终于落了下来,一片片雪花晶莹剔透,透着光,映着万物,足有一个小指甲盖那般大。
雪花落在泥土上,落入沸腾的红油锅里,落入了盘子里,碟子里,甚至站在了筷子上。
这场雪来的极巧,起先还很小,只是过不多时,铺天盖地地往下落着,众人此刻也没了赏雪的心静,忙着将暴露在雪花下的吃食,碗碟移到棚子底下。
一时间好不忙碌,也只有腿脚不便的李从嘉和苏大儒二人还站在雪地里赏雪,时不时伸出手掌接上四五片雪花,放到眼前细细地看着,没来由地给了笑脸。
下雪总还是好的,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一场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看样子,不等到天黑,整个金陵城都会变成白茫茫的世界。
突兀的皇宫,金色琉璃瓦到时会被白雪覆盖,融入到水乡泼墨卷之中,这时,唯一还和以前一样的只有那条秦淮河。
在白雪的映衬下,河水变黑了一些,在弯弯曲曲的河道里慢慢地流淌着。
这是李从嘉一家自长安搬来见过的第一场雪,金陵下雨与长安并无不同,只是金陵下雪的时候似乎要比长安更冷些,李从嘉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着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而降。
此刻他并未拄杖,因是今日要到皇宫赴宴的缘故,他今日穿了一件新衣裳,一件绛紫色的夹袄来,与这边白雪格外不同。
身旁的人都在忙碌着,忙碌地将桌子,抬进棚子底下,也只有老先生和李从嘉一样,抬头瞧着雪,老先生手里还拿着筷子,身穿白色的长袄,花白的胡须上落了不少的雪。
“金陵的雪便是这般吗?”李从嘉问道。
老先生一笑,眼角皱纹堆起,笑了笑:“便是这般,只是今年较往年,格外大了一些,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瑞雪兆丰年,明年当是一年的好光景!”李从嘉没来由地叹道。
老先生听罢,并不是很赞同李从嘉这般说法,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叹道:“月满则亏,今年的雪太大了一些,或是灾年!”
“庚子年,素来是灾年!老先生是否听闻过这个说法!”
“听闻过,以前总是我不信,以为是哪位老道胡乱说的,可回想起来,庚子年确实是灾年!”
“可今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灾祸,南边州县的水灾也是前几年发的!”
“今日你进宫,怕就是灾祸!”
“老先生何时做了李双双的说客?”李从嘉狐疑地瞧了身边老先生一眼。
老先生只是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来年还准备来这里吃早饭,不想因为你的缘故,丢了我的惯例!”
李从嘉闭上嘴巴,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今日赴宴,凶多吉少,身边的人都在劝自己不要去,就连先生也在拐着弯劝自己不要去,可不去瞧瞧,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