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土生土长的建州人,打小就跟在了李从固身边,做个亲随,封禄还在弯腰摸着河里的鱼,一上午了,他还一条鱼都没摸着,倒是叫螃蟹的钳子夹了几下,疼的直呲牙咧嘴。
封禄抬起头,看着自家王爷的笑容,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现如今大军被困武夷山前,一动不动,王爷还能笑得出来?
李从固将抓住的肥鱼小心翼翼地放进鱼篓子,叉腰说道:“因为在这里,终于不用看姓陈的脸色了!”
是的,对于李从固来说,陈兵建州,就是朝廷对于东南大族陈国公的压制,李从固在建州掌兵马,和当地的陈国公形成对峙局面,这些年来,明枪暗箭,不知道较量了多少回,好几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也因为这,李从固身边的亲随才有封禄这么年轻的,因为年长一些的,都被陈国公以各种手段害死了,李从固身边的只剩下年轻的了。
“那我们更应该,马上出兵武夷,直捣长乐,等我们灭了闽国,那陈国公就不敢再嚣张了!”封禄挠头说道,在他的见识里,只有自身力量强大了,才能使自己不受旁人欺负。
李从固听罢,摇了摇头,淡然道:“哎,不需要这么急,我自由我的计划,天机未到!”
说话间,便有一全身甲胄的亲随骑马自大营方向赶来,告知了李从固一些事情,李从固听罢,立马大手一挥,吩咐道:“给后方建州传信,就说我先锋军入武夷山三十里,遭遇闵军埋伏,已去兵力六成,要建州方面增援!”
那穿甲胄的亲随得令,赶忙回营飞鸽传书了,毕竟这可是重大事情。
余下的亲随和李从固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如今天还尚早,能摸不少大鱼呢!
“王爷,为何这样?”封禄年纪轻轻,也是不怕得罪自家王爷,开口问道。
在他一个亲随眼里看来,王爷这般做,那就是谎报军情,要吃官司的!会杀头的。
李从固只是笑了笑,指挥着众人继续摸鱼,解释道:“这些年,本王在建州经营,手底下能掌握兵力不足十万,而陈国公一族手里却掌数十万的兵力,我们难以与之对抗,而这次出征,那只老狐狸又叫我为先锋,他却在后方保留实力,我不这样做,怎能削弱老狐狸的实力?”
“可军中自有他们的探子,恐难瞒过!”
“不急,明日我们便率众进山,躲起来,任何人都不得出山,违者,当奸细一刀杀了,看谁还敢报信!”李从固摆摆手,自由办法应对。
这时候,封禄突然明白了这一个月来,王爷为何叫广积粮,隔三差五地就去打猎,摸鱼,存储起来,原来是为了进山做准备。
李从固倒是不担心在这河里摸鱼的数十位亲随透露消息,因为陈国公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这数十位亲随皆着李从固亲手挑选的,从小养到大,他们皆是父母双亡,早与外界亲戚断绝了关系,吃住一应都在李从固的府上,吃喝不愁,倒有点无欲无求的样子了。
……
五月初的时候,南唐出使吴越的使团已经行至吴越境内,吴越是水乡之国,多水道,所以使团弃了笨重的马车,换乘了一座大船。
大船还是楚王李从善第一次乘坐,在金陵,李从善也坐过船,只是那时候,多是停靠在秦淮河上,姑娘的花船居多,像这样载人载物的大船,李从善是没有坐过的。
这船较那些姑娘的花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只气派实用,却没姑娘的花船精致,有格调。
李从善今日穿了一身便服,站在船头,感受着江上迎面吹过来的风,有些许腥味,不是很好闻,远处不时有大鱼越过水面,出来换气,李从善将双臂搭在船舷上,微微翘起嘴角看着。
“殿下好兴致,怎样,我吴越境内风景尚佳,有时间,我可以带着殿下好好转转!”
耳边传来聒噪的话语,李从善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翩翩公子到了近处,瞧着四周的景,也不知是归国心切的缘故,还是别的,哈哈大笑几声后,才倚着栏杆,说道:“殿下还没娶妻吧!正好,我吴越地多美人,殿下此行,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尽管与我说,我会满足殿下的!”
李从善实在不敢相信,站在自己身边同自己说话的,还是那个在金陵,得女子钦慕,高中探花郎的金陵才子,钱元瓘。
钱元瓘也在这条船上,他是在这条船上,他应该在这条船上。
作为吴越质子,钱元瓘在南唐金陵生活了七八年,借着这次机会,吴越才把这位吴越太子要了回去,也怪不得钱元瓘会如此高兴,一路上脸上不见愁容。
背着手,赋诗一首,钱元瓘心情极佳,这是数十年来,最高兴的一段时日了,不为别的,因为终于踏额故土,自己马上就可以做回吴越太子,再也不去装模作样的去当什么金陵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