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他!”王谢再一次坚定地说道,这一次声音较之前更加洪亮,目标性也更明确,被军卒压下的手臂也重新抬了起来。
王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就像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和李从嘉做朋友一样,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所致。
那军卒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叉着腰,依旧很为难的样子,他时不时地也扭头看看陈屈原,想知道自己的将军到底什么意思。
半晌之后,陈屈原身子都没有转过去,只是高举手臂,招了招手,军卒看见后,才让出了一条路,领着王谢去见陈屈原,本来张雨晴是想跟着一起去,但一想着陈屈原下手极狠,心里有些畏惧,刚抬起的脚就又重新放下了。
走到近处,是一处墙根子地段,不远处,便是建州府的一方城门,靠东的城门,去闵国境内,都需要从这里出城。
一个遮阳的顶棚,一张桌子,几张长条凳子,几坛老酒,就是陈屈原日常所在了,陈屈原拿出一个空瓷碗,倒了半碗酒,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一脸陶醉地模样,一饮而尽。
王谢拉开长条凳子,坐了下来,他看着陈屈原饮了半碗酒,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
良久,王谢才率先开口,说道:“金陵有家酒楼,我开的,有时间,请将军到金陵酒家吃酒!”
陈屈原这才抬眼瞧了王谢一眼,和王谢见过几面,只是今日才是第一次,面对面,开口对话。
去金陵有名的酒楼,金陵酒家吃酒,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金陵酒家的酒,天下无双,皇亲国戚都赏脸去,自己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好,应你的情!”陈屈原咧嘴一笑,不过这双眯眯眼一眯起来,让人猜不透这笑容的含义,总觉得有点笑面虎的含义藏在里面。
“可放人出城?”王谢又问道。
陈屈原抠了抠耳朵,伸了个懒腰,摇了摇头:“按例,盘查未结束,不能放人!”
“前线战事吃急!”
陈屈原默然偏头,瞅了王谢一眼,又笑道:“看在你请我吃酒的份上,实话跟你说吧,不是我不放人,是我上头有人压着,不许我将这批粮草放出城!”
陈屈原实在懒得跟这个小娃娃再计较,上头的意图说给他听,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他们这群人才不会日日闹着要出城,自己也不需要烦恼了,整日里喝着最心爱的酒便好了。
王谢从陈屈原口中得了一句实话,现如今这种状况,王谢只能相信陈屈原的话,因为别无他法。
“这是叛国,前方数十万大军没有粮草支援,他们只能坐以待毙,这场国战,最终会输!”王谢急道,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听到叛国二字,陈屈原的眼眸里闪过了不一样的光,碗里的酒突然也不香了,整个眸子清亮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抓住王谢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吼道:“我是兵,南唐的兵,我不会叛我的国,我只会听令行事!这是我的原则!”
“你听谁的令?”王谢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被陈屈原提着衣领,依旧要反驳:“是他陈国公的令,还是南唐金陵朝廷的令?”
陈屈原是陈国公的家臣,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若是当年没有陈国公的出手相助,怕是陈屈原会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因为他杀了人,以命抵命,这是他该做的。
可陈屈原还是兵,是南唐的兵,他的原则,听令行事,他是一个合格的兵。
…………
武夷山大营。
二皇子李从固的驻地。
南唐五万兵力现已经在武夷山脚下驻扎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内,五万大军一直在武夷山脚下,未能前进一步。
二皇子李从固现如今脱了厚重的甲胄,只带了几个亲随,在军营附近的一条溪流中,下河赤脚捉着鱼,这一个月来,是李从固最开心的时光,连他手底下的亲随都看的出来,自家王爷这一个月的笑容比前几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封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吗?”李从固只穿了一件单衫,四十出头的年纪,现如今像个小孩子一样,手里捉了一条鱼,高高地举起,问着身边的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