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皇帝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他的愤怒来自于党争,来自于骨肉相残,更来自于对往事的痛恨。以至于睿王一番巧言挑拨,就勾起了靖元皇帝的愤怒。本来就对太子牵扯科举舞弊案伤透了神,烦恼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以至于靖元皇帝会面对自己儿子时,会说出如此刺伤夏故渊的话来。若在平日里,靖元皇帝是断然不会如此失态的。
这话落在夏故渊的耳中,更是勾起了夏故渊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他一瞬间缩紧了拳头,怒火上涌,恨不能顿时爬起来与靖元皇帝争论一番。可是二十几年的忍辱负重,理智依旧告诉自己,需要忍!必须忍!剜心都要忍下去!
“儿臣没有!父皇英明,求父皇明察!”夏故渊匍匐在地上,争辩道。
“没有!那朕来问你,睿王说今日见到你与京兆府林深一同出现在上沟村!你从实招来,你为何会出现在上沟村的命案现场!你是否与太子勾结,杀害了那梁氏族人?你是否也参与了科举舞弊案?”靖元皇帝指着夏故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故渊,语气森然的问道。
他直起身来,眼神同样是盯着靖元皇帝,语气倔强的说道:“没有!儿臣之所以出现在上沟村,是因为儿臣见京兆府出动大批差役出城,打听下才知道出了命案。好奇之下才去了上沟村!林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看了眼依旧怒火极盛的靖元皇帝,夏故渊继续说道:“父皇!难道说这几十年来,您还没看明白吗?太子哥还有二哥睿王,他们可从来没想让我好过!我如何会与太子合谋?上元节庆典之上,睿王一脚踢倒儿臣,以致儿臣额头磕在地上,差点死了!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若非杨大人及时相救,儿臣还有命吗?”
盯着靖元皇帝那择人而噬的深邃眼眸,夏故渊却是越说越委屈,止不住的继续说下去:“再者说,前些日子,儿臣去跃虎县收购虎峰茶园,在来福客栈还遇到了一队刺客,若不是护卫忠心,拼死相救,若不是跃虎县尉提前查到蛛丝马迹,循着踪迹及时赶来,儿臣早就被烧死在来福客栈之中。这些儿臣从未提起,只是不想父皇为儿臣太过忧心伤身罢了!”
“睿王什么心思,父皇明察秋毫,难道心里真的不知?”
说到后面,夏故渊一脸的委屈,眼睛微微有些泛红。说完,他直接叩头在地,不再看靖元皇帝,夏牧野,他的父亲。
听到夏故渊这番动情的话,靖元皇帝陷入了沉思。的确,当年的事情,虽说夏故渊并不知情,但陈皇后是知情的。以陈皇后的狭隘心思,她断然不会允许太子与夏故渊之间有何牵连。夏故渊也没有理由要帮着太子谋害梁氏族人。
至于睿王,也绝不可能。早前夏故渊在秦河遇袭,侍卫暗中查过各军的调动,是南衙禁军的人。至于是谁指使的,也就不难猜测。只是夏故渊没出事,皇帝并没有追究下去,而是私下里召见了内廷司张铁山,寻找参与之人的错处,一步步处决了那些参与者。这事儿除了张铁山之外,谁都不知道。蓝锴也并不知晓,这事儿还闹得内廷司与南衙禁军之间颇多不和。
而横亘在他心头的夏故渊参与党争之事,更是无从谈起。夏故渊什么样,靖元皇帝非常清楚,虽说夏故渊身边有一个杨玄奕帮衬,可这么多年来,杨玄奕没有公开帮着夏故渊说过一句话。这些靖元皇帝都是知道的,但当时听到夏故渊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下意识以为夏故渊也参与到科举舞弊案中,也搅进了无休无止的党争里面。